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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殿始建于魏帝四十三年, 傅轻竹碧玉年华入主中宫。魏帝怜惜她年纪轻轻困于墙围,特建悬水凌波, 四季更迭此处繁花锦绣。
然, 傅轻竹从未踏足一次。
初时帝怒,傅轻竹便素衣挽发跪于殿前,言说:“妾一介女流, 得圣上庇佑, 入主中宫。虽无圣上经纬之才,也愿学圣上仁厚之心, 表率六宫。”
“凌波殿厚积重金, 妾每涉足常惶恐。一无社稷之功, 二无育嗣之能, 不能受礼。”
是不能, 而非不敢。
魏帝五味杂粮, 遂不再追究。
不料次日御史台甩出数份奏章,称凌波殿奢靡豪华,有违礼制, 魏帝独宠傅女, 不利宫闱。
魏帝凌坐于高殿之上, 听着下臣字字针血, 句句不该, 再想想跪地泣泪的皇后, 似乎明白了什么, 心酸不已。
任他坐拥四海,竟给不了妻子一份不惶恐。
傅轻竹小他二十,没有白头偕老的未来, 也得不到金堆玉砌的现在, 却因他帝王之私困于深宫黑夜,岁岁年年。
魏帝那夜站在静湖之侧半夜,看着明日初升,悟了。他以傅承昀功勋卓越,十里负棺有情有义,摄封左相。凌波殿也被冠以美誉,做宫中宴饮之用。
可以说凌波殿是傅轻竹贤后的一卷书,这卷书被走过的人翻阅,见证了一个女子荣耀的前半生,这该是高兴的。
然而日落十分,林愉倚在乌篷船的小窗上,回首看着凌波殿二楼窗口迎风站着的安静女子,怎么也看不出傅轻竹笑容中有开心的意味。
她攥着笼袖下的栗子糖,手指紧了紧,对着船那边兀自闭眼的傅承昀说:“相爷,你能不能叫他们停下?”
傅承昀翻了个身,“不能。”
林愉潋滟眸中荡出几分犹豫,想伸手讨个饶到底张不开嘴,看着他的背影解释说:“这不是我的糖,是南阁要送给长姐的。本来有十一个,送人两个,长长久久要是再拆下去…不大好。”
“糖回去我可以给相爷吃,但长姐…她回不了家呀!我给的也不过是个心智残缺的孩子,这也要争吗?”
“相爷!”
林愉挪过去伸手摇他,傅承昀不为所动。其实他也不是要吃糖,那劳什子的玩意儿哪有林愉半分香甜,他气的就是林愉的态度。
一个她给了别人却不给他,他就是郁闷林愉对别人好,只林愉这个傻的根本看不清。他吓唬林愉把她丢到碧湖中央,她就跟着他坐上船看了半天风景,这哪有半分讨饶的意思。果真是上次说的话多余了,这丫的骄纵过头都不怕他了。
傅承昀薄唇轻抿,深锁着眉头。
林愉叫他不应,于是蹲到他眼前,本是想好好说,可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看着他,看着他睫羽如扇,远山眉皱,一张精致的脸上堆积着不耐的烦躁,就连闭着眼睛也窥得见身上的遗世风姿。
这样的人,埋怨他都成了亵渎。
林愉不自觉的就伸手,在他紧皱的眉心抚着,嘴里喏喏道:“怎么老是这样,说不过我就睡,说的过我就欺负我,你是相爷啊!百姓的父母官,怎么老不讲理!”
她说着傅承昀抿着的薄唇动了动,温热的呼吸洒在她悬空的手腕,痒痒的绕在上面许久未散。林愉指尖微颤,身体的记忆挂念起唯独的那夜,她浑身都是他的呼吸。
那个时候,他总是哄着她,很好说话。
林愉也不知道怎么了,手已经不动了,就是眷恋着不愿意离去,直勾勾的盯着他半开半合的唇,冲动的想要去堵住那气息,就那么抛却礼仪抛却规矩的亲上去。
为什么?
没有一个理由,林愉就和入定了停滞不动,她在傅承昀面前什么都没有,难道这最后的矜持…也不要了吗?
可,真的好想亲啊!
林愉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又隐约自阴暗中想起傅伯的话。
“这糖换了五年,没有一年送进那深宫,侯爷心疼姑娘这一辈子,可姑娘却不知道。”
“求少夫人,千万送进去吧!”
她答应了傅伯进宫送糖,那就无论如何要在出宫前送到傅轻竹手中,所以…
林愉盯着他的唇色,心想——
她亲上去,是为了让他停船,停船是为了去送糖,她一贯说到做到。恩,没错就是这样。
林愉觉的这个理由很够,又一次弯腰下去,身上的淡淡花香和特有的唇脂甜毫无意外的洒在傅承昀的脸上。就在她要贴上去的那一瞬,一声极轻极快的笑声从下面传来,林愉眼眸微抬,就见傅承昀睁着眼,一双琥珀一样的墨色晕染着笑意,看着她。
“…你,我…我就是看看…你醒了吗?”
林愉脸色胀的通红,三月的天开出了腊月的红梅色,忘记了离开,浑身呆滞的停在那里,“真的就是这样,你信我。”
她说着,眼神飘忽着想要做什么,这副模样落在傅承昀的眼中就是要跑,他腰间用力撑起上半身,手揉在林愉的绯红上,凑过去。
“我是所有人的官,唯独不是你的官,林愉——”
他话没说完,突然扣住林愉的头下来,覆在林愉所想的薄唇上,静湖的凉风将两人吹的凉爽,贴上的时候带着和那夜海棠不一样的清甜茶香。
傅承昀辗转黏着她,手压着她的后颈,从两人口中溢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对你,我不讲理,你又奈我何?”
“相爷,恩…”
傅承昀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尽数吞没她口中的话,两人几日没有这般亲密,美好的傅承昀有几分急切。
乌篷船在静湖上慢慢的飘荡,自塔楼那边突然燃起了第一束烟火,五彩斑斓的火花在空中炸裂,“彭”的一声照亮了黄昏的天色。随之无数烟火争先恐后,透过两人缠绵之侧的窗柩,如同画一样浓墨重彩。
那是魏帝赠傅轻竹的生辰礼,却成了他们身后的背景。
妻子是要尊重的,她亲他是浅尝辄止,傅承昀眼中神色分明是想要她,亲她不顾及力道。
风吹在林愉尚且炙热的脸颊,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她的身后傅承昀斜躺着,眼中清明,看着她的背影随意道:“好啊!不理我,那你跳船走吧!”
林愉这才回神她这是在船上,周围都是水,他不叫停船,她又想上岸,除非自己跳下去。林愉很无措,她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被人欺负了说不出来,可能还要丧气的回去。
林愉站在船头,看着边上水纹四散,偶尔有船过好奇的打量着她,那种被人嘲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林愉突然就茫然了…
她站了好久,这次隐隐不愿意回去,就一个人蹲在船头,眼神直直的埋下去看着后流的水,就和立在塔楼不动的梧桐树一样,她就做这艘乌篷船的杆。
傅承昀慵懒的撑在窗口,撩眼看着她惨兮兮的背影,“果真脾气见长,你倒是别回来。”
他骂着本来没有的气也被勾出来,狠狠的瞪着那些看过来的人,吓的别的船都不敢靠近。撑船的内侍不敢走快,怕把船头的夫人颠出去,好几次为难的看着傅承昀。
这天就黑了,烟花也看完了,是时候赶回去了,再晚也就看不见路要撞上别人了,但傅承昀总也不看他,手敲在窗柩上看着前头。
这样许久,傅承昀终于回头无声的说了一个“回去”,说的不情不愿,内侍赶紧撑着往回走,按着傅承昀的吩咐。
林愉被吹的有些冷,突然看见岸就在两步之遥的地方,但是过了许久都不见靠岸。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看了看船尾的内侍,“怎么不靠岸?”
内侍低着头,做出很费力的模样,“岸边水流有些急,夫人等等。”
岸边水流急,她怎么就不知道岸边水流急。林愉余光看到窗口倚着看过来的人,咬着牙没有正眼看他,谁叫他老是欺负人。
她盯着一会远一会近的岸,一跺脚,在某次距离最近的时候突然跨步越过下面的水,奋力一跳……
傅承昀眼神微沉,轻磕的手指按在木板上,身子自主的撑直时刻准备出去。好在宫中内侍都是训练好的,紧急时刻被吓的不轻也是很快桅杆一撑,林愉在迅速缩小的距离之间安稳落地。
她不可思议的站在地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克制着滔天怒火。
“林愉,你给我滚回来。”
此时暮色已晚,岸边陆续有携家眷归来的官员,隔着暗暗宫灯,有人好奇的看着两人。
林愉拎着裙裾,风吹起她肩上流穗的轻边,看着冷眼站在船头傲视的傅承昀,他负手死盯着她,好似要把林愉按进相隔的静湖之水。
林愉攥着裙裾的手紧了紧,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遥遥行礼,在他没来得及抓过来的时候——
跑了。
“我去找长姐。”
傅承昀看着她走,眼中最后一点忧色散去,竟是笑了。
他笑着,和凌波殿二楼某人目光相撞,那和他相似的眉眼中带着淡淡的嘲笑,傅承昀好似被人看透了什么,转身离去。
“娘娘,相爷怎么走了?”未央宫主事长冬扶着傅轻竹,把人扶在靠窗的软席上坐着。
凌波殿冬暖夏凉,临床用暖玉磨成棋盘,傅轻竹一坐下就把凉透的手放在上面,长冬顺着给她盖上薄毯,遮挡在腰腹间。
女子无奈的看着长冬的动作,想说不用这般小心,但到底没说。她撑坐在窗口,闲适而慵懒的看那边灵动踩上台阶的林愉,“你且放心,我们这相爷啊暂且走不了,不定在什么地方巴巴等着呢!”
长冬笑道:“娘娘又知道?”
傅轻竹执起书卷,隐隐骄傲道:“那是本宫亲弟,实际上很多时候,他和我是一样的人。”
长冬听到这话,想起什么,不愿多说。
傅轻竹自来随心所欲,身出后宫也不见行事小心谨慎,说话如此,做事更如此。好在,今日魏帝提前离去,她就是随意说些什么,也无妨。
长冬摇着头,转眼看到林愉歪着头走近,几月不见那个枯瘦的姑娘丰腴了些,就连当初苍白的脸上也带着狡兔一样的机灵神色。
林愉不经通传过来,腰间的玉印跑的摇晃,傅轻竹不经意扫过,笑笑什么也说。
傅轻竹看着她走过来,和第一次见时规矩的行礼,只抬起头时一双眼眨着露出笑容,和她说:“长姐,我自己过来的。”
是长姐,那种独属于家庭,带着亲昵称呼的唤,让傅轻竹短暂失神。
“恩,过来吧!”
这个时候,姐弟终究是姐弟,傅轻竹说的“过来”和傅承昀如出一辙,这让林愉的约束少了些。她走过去,在白狐垫前褪去绣鞋,一双玉足藏匿在襦裙下面,乖巧的跪坐在傅轻竹边上。
“你过来做什么?”
“长姐生辰,我就想着该过来。”
傅轻竹没有说话,她递给林愉香茶,和普通女儿没什么两样的趴在窗口,看着外面零零星星的烟花,浑身透露着说不出的柔情。
铃铛说她年轻时骑马射箭,林愉现在丝毫看不出那些。和英姿飒爽的侯府嫡女相比,此时的傅轻竹更像是窗下的碧湖,静水长流。
林愉坐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面,就见皇宫之外,遥远的山间飞起一盏微弱的孔明灯,在烟火照亮的天空,孔明灯是那样的孤独,但也独特。
“现在怎么有人放灯?那边是什么地方呀?”
傅轻竹撑着手臂,目光远望,“魏山,万缘寺。”
“万缘寺,哦是那个三月建寺,放灯寄告的寺院,我听阿姐说过。”
“你阿姐是林惜。”傅轻竹看着渐渐不见的孔明灯,“听说她回来了,接风宴那天,很热闹吧!”
林愉没想到她留意这些,仔细回想着说:“是挺热闹的,好多人都去了。”毕竟萧家的底蕴在哪儿摆着,又和傅承昀是连襟。
林愉大概讲了一下,傅轻竹状似不经意提问些许,大都围绕着萧家的人。
“本宫听说…”傅轻竹回头,就和当初她初醒时那样温柔的语气,甚至更温柔的说:“傅承昀和人打架了。”
“啊——”林愉有些诧异,“您也知道。”
傅轻竹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愉尽量笑着,“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傅轻竹不信,再三追问,林愉只好苦笑着,“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傅轻竹也没有再为难。
两个人说着傅家,外头烟花很快没有了,塔楼上的钟声又响了。
林愉往外看着慢慢离去的人群,从笼袖里面掏出保存了一日的栗子糖,“长姐,这是父亲叫送的,给你。”
傅轻竹一顿,有些不可思议的捧着一袋栗子糖,拆开看着。
林愉笑了笑,“长姐,我该走了。”
傅轻竹没有说话,林愉自顾站起来小心的穿上鞋子原路返回。只是走到台阶要下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长姐,你虽出不去,但想我们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吧!有人念着你,你也该盼着他们。”
凌波殿一片沉默,长冬隐匿在角落,窗口的风吹在傅轻竹的脸上,她没有抬头。
“你把人装在心里,他们就会陪着你到老。”
林愉走后,傅轻竹往嘴里塞了一粒栗子糖,她笑着寻找已经消失的孔明灯,“有人,念着我吗?”
月光如水,照在空荡荡的交叉路口,林愉不知道该走哪个。
方才她问长冬,“你不送我吗?”
长冬看着黑漆漆的夜路,笑着把人推出去,“娘娘说不用她操心这些,夫人自走去便是,会有人接你的。”
林愉就漫无目的的走,走的脚都酸了都没有人来,关键是她找不到回去凌波殿的路。
上次被小顾氏吓过,林愉就格外害怕夜路,这个时候身子早就凉飕飕的,林愉尽量快些走,很快找到一个亮着灯的亭子,里面坐着人。
这个时候人基本已经走了,林愉看着那背影坚毅,以为是傅承昀,加快脚步过去。
然后就看见了宁王,魏瑾瑜。
转身已经来不及了,魏瑾瑜察觉到她,目光从棋盘上回头,一双凤眸神色不明,笑着看着她。
“这位夫人,我们可曾见过?”
魏瑾瑜一身清贵之气,看着林愉的时候总是悠远空寂,探寻着什么。早在看见林愉的那一刻,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宁王殿下。”
林愉疏离的行礼,低头的瞬间暗中观察着四周,这里没有人,她一路走来都没有人。皇宫内院,宫女内侍无数,一切不过是有意为之罢了。
他是宁王,真想见一个人不难,林愉知道她走不了,只能自救。
于是她清冷的,像和一个陌生人一样说:“不曾。”
“夫人,还是仔细想想的好?”
林愉掐着自己,假意看看天色,“臣妇不曾见过殿下,如今时辰晚了,夫君仍在不远处的塔楼等待,臣妇告辞。”
林愉着重讲了“臣妇”和“夫君”,她想宁王一贯贤能,总不能为了一个可能的人败坏了名声。
而且,还有傅承昀。
这个时候,林愉无比庆幸自己嫁的是傅承昀。
林愉没什么异样,就和普通臣妇告辞一般转身,朝着亮着灯笼的塔楼而去,就像傅承昀真的在哪里等她一般。
魏瑾瑜坐着,手里捻着一枚棋子,执着于一个结果。
“魏山桃林,那个唱歌的人——”
那年魏山桃树下,他曾登高遇上一女子,粉面含花。她带着一支珠翠玉兰簪,唱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女子魏瑾瑜寻了好多年。最后遇上林悦,他以为是林悦…
林愉走着,背影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记忆也潮水一样涌上来,她好些年前去过魏山,是为远下江南的林惜祈福。因林惜喜爱桃花,她一时思念就学着林惜唱歌,但她没想到会有人惊恐离去。
“那女子是你,对吗?”
冷风顺着缝隙钻进林愉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冷的她发颤。这么些年,林愉也是听过宁王为心上人留着正妃的位置。那女子是她,可…是她又如何?
她从未想过那人是宁王,更无意招惹。她嫁人且不说,就算没嫁心里也没有宁王一丝的位置。林愉的心很小,喜欢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别人,她要给心悦之人的是十成十的心。
不是宁王不够好,而是她不爱。
一个出嫁的女子,如何应对一个不知目的的贵人,林愉不敢轻易开口,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她就和往常一样走着。
“宁王请自重。”
“本王无意纠缠,只是想知道答案。”
“然后呢?”林愉停下,“是如何?王爷能当不认识,然后不打扰。不是又如何?你问的没什么,被问的却是一个有夫有宗族的女子。”
“王爷,这里是皇宫。”林愉站着,这皇宫大院,看似只有两个人,实际上到底藏着多少双眼睛,“你的答案,会毁了我。”
魏瑾瑜不说话,他看着和他据理力争的女子,心里隐隐有一种冲动。一种不管林愉是不是,他都愿意当她是。
于是他笑着,朝林愉摆摆手,“本王知道,也不会为难你。你不答因为你怕,但是你别怕,本王寻了好些年,不是叫你怕的。你不说,本王也知道。”
“你别怕本王。”
黑夜里面林愉瞳孔微缩,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忍着没有流露异样,转身而去。
“告辞。”
等她走出魏瑾瑜的视线,仍觉得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然后她直接跑起来,不顾一切的跑起来。她从没这么快的跑过,就像当初萧家门口追傅承昀的时候,好似这样跑着她也在追着傅承昀一般。
风擦过她的脸颊滑过,刀子一样的割着,直到塔楼近在眼前,她喘息着伸手摸上酸涩的双眼,手上润湿一片,原来哭了吗?
哪怕再坚强,她不可避免的还是害怕。林愉的人生里面从来没有遇上过多少尊贵的人,宁王这次语出惊人是真的吓到她的。
林愉愣了许久,梧桐树打散的光影照在她泪湿的脸上,冷风刮着衣裙,她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坐在楼梯上的人。
他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却比深冬的碎雪还要冷人,从上到下的打量着。
傅承昀!
林愉看见他,突然自内心深处涌上心虚,她习惯性的朝他走过去,那些害怕尽数散去。见傅承昀没有动,她就像受到鼓励一般奋力跑过去,一下子跪扑到他怀里,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哪怕他身上是极淡的血腥味,林愉也觉得心安。
“相爷,你怎么在这儿啊!”
傅承昀任由她抱着,眼神幽暗的看着她身后,手在边上的青石阶上敲着,他说:“啧,不是你说我在塔楼等着吗?”
“你看,我不是在塔楼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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