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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算沙部:九千七百三十二进 六万四千一百二十二出

作品: 大宗师 |作者:蛇从革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1-08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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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徐云风看着窗外,人皮上的几朵牡丹被阳光照射,显出绿色花纹。

方浊已经靠着王鲲鹏的肩膀睡着。王鲲鹏冷冷地看着徐云风。

“你看出什么究竟来了吗?”

“没看出来,但是有一点我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不输螟蛉。”

“这东西如果不在诡道传人手上,根本就发挥不出真实的威力。在医生的手里,也就只能给人治病提供线索,所以这些年来,阴阳四辨骷髅辗转流传在医生的手上,却不知道它真正的用途。”

徐云风说:“螟蛉主杀伐,凡事有阴有阳,这张人皮应该是主生养。当年金仲告诉你诡道的传承是容平、肃杀,其实他错了,诡道的另一半传承,是超度。”

王鲲鹏说:“可是人皮已经不在诡道很多年了,所以金仲和金旋子不知道。”

“诡道两房的争斗根源,应该也是由此而起。”徐云风说,“长房主杀,幺房主生。两者不能相容。”

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同时想到了这节,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们明白得太晚了。而且这事,赵一二和金旋子当然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徐云风看着正靠着王鲲鹏熟睡的方浊,“这丫头扛不住了,她的本事越来越弱。”

“希望能挺过去。”王鲲鹏说,“阵法不能缺了她。”

“到时候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怎么办?”徐云风问。

“她会有的。”王鲲鹏说,“她不会见你身处险境,而没有什么作为。”

“要说方浊还真是可怜。”徐云风说,“你现在的做法,和当年老严对她的做法也没什么区别。”

王鲲鹏叹口气,“不一样,我们要做的事情她都知道。”

徐云风皱起眉头,“你以为当年老严利用她做饵,她真的不知道?”

“你他妈的告诉她了?”王鲲鹏声音大起来。

“方浊不是傻子,她这两年什么都明白了。”

话说到这份上,王鲲鹏对方浊心生愧疚,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徐云风把阴阳四辨骷髅收起来,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火车到了宜昌,王鲲鹏、徐云风和方浊回到紫光园的家里,却发现黄坤并没有等着他们。徐云风也没在意,三人暂时休息。

第二天,徐云风到学校去找黄坤,黄坤的同学告诉徐云风,黄坤有几天没来了。

徐云风和王鲲鹏于是去牛扎坪找黄坤和邓瞳,没想到,牛扎坪只有寻蝉一个人在镇守,并没有邓瞳的踪影。现在寻蝉已经在星位上入定,不能打扰,王鲲鹏和徐云风只好离开。

王鲲鹏恨恨地说:“一定是邓瞳这小子,偷偷跑了,现在不知道惹了什么事情出来。”

徐云风哼哼几声,“看来这次,黄坤和邓瞳在一起惹事。这两人凑一块儿,一定没什么好事。”

王鲲鹏只能再去水文站找申德旭。申德旭知道王鲲鹏和徐云风来拜访,连忙跑出来迎接,对王鲲鹏说:“这次,你们的徒弟可给你长脸了!”

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摸不着头脑,只见申德旭笑着说:“这两个小子,总算是做了点事情,把暗中使坏的人给找出来了。”

“他们人还好吗?”王鲲鹏立即问。

申德旭说:“没事,他们都在,我马上带你们去看看。”

王鲲鹏和徐云风跟着申德旭又到了会议室下的仓库,看见一个仓库的正中央放了一个巨大的水缸。黄坤和邓瞳两人正站在水缸旁,看着水缸下面。他们听到了动静,看到徐云风和王鲲鹏来了,黄坤连忙说:“师父,你们回来了啊。”

邓瞳嘚瑟得很,“你们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不是让你在牛扎坪好好待着吗?”王鲲鹏恼怒地问,“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邓瞳指着水缸,“这次我可没有闯祸。”

徐云风和王鲲鹏也走到水缸边,看着水下,一只海狸鼠一样的东西,静静地趴在缸底,但是这只海狸鼠又比一般的海狸鼠大很多,几乎是一只小狗的大小。

海狸鼠的脚踝上箍着一个铁环,铁环上连着一把锁。

王鲲鹏看了看,问邓瞳:“这到底是什么?”

邓瞳哼了哼,“就这个玩意,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王鲲鹏仔细看了看缸底,“毛变成了白色,看来的确是有年头了。”

徐云风问:“你们怎么把这东西给逮到的?”

黄坤见师父问起,于是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讲了出来。

原来王鲲鹏、徐云风和方浊去了湖南后,邓瞳拉着黄坤,大晚上的在镇江阁,等待李小福和李小禄的中巴车,可是连续等了好几天,中巴车都没有来。

邓瞳和黄坤准备放弃的那天晚上,他们看到了一个黑影慢慢地从长江的江心漂浮到了岸边,然后一只水猴子走了上来。上岸之后,这只水猴子居然变成了人的模样,在长江江岸的石头缝里掏出一个袋子,又从袋子里掏出了衣服,然后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邓瞳和黄坤认定此人蹊跷,一定和前段时间黄皮子和水猴子找他们麻烦有关,于是一直跟着这个从江水里冒出来的人,到了黄柏河的一个河湾里。现在是枯水期,河湾的水退了很多,河湾本来是河水的部位,变成一片烂泥塘。

黄坤和邓瞳紧紧盯着那人慢慢走到烂泥塘里,淤泥埋没到了他的膝盖,那人站着一动不动,手里抓着一条白鳝,酒杯粗的白鳝在夜色里都能看到白色长长的形状。黄坤和邓瞳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嘴里吱吱了两声,然后把手中的白鳝扔了出来。白鳝在淤泥上不停地扭动,然后钻进淤泥里。接着那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条白鳝,他又将其扔到淤泥上,和刚才一样,这条白鳝扭曲几下,也钻入淤泥。如此,这个人扔了十几条白鳝。

接下来的情况,让邓瞳和黄坤都惊呆了——淤泥里突然冒出了很多身影,都佝偻着身体。黄坤对这些身影十分熟悉,轻声对邓瞳说:“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水猴子没死,都躲在了这里。”

接着,这些水猴子慢慢向那个奇怪的人身边聚拢,都顺从地仰头看着那个奇怪的人。

忽然空气里弥漫出一股难闻的味道。邓瞳鼻子抽了抽,“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就是黄皮子找我麻烦的时候。”

邓瞳的话没说完,黄坤就看见好几只黄鼠狼从公路上面跑过来,跳进河湾的淤泥,奋力在淤泥上跑动,最后蹲在了水猴子的外围。黄鼠狼并不是只有这几只,公路上过来的越来越多,跑来了之后,都安静地待在水猴子的外围。

“这人藏了这么多水猴子在这里。”邓瞳说,“还召来了这么多黄皮子,你被水猴子拉入水中,我被黄皮子蛊惑,跟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黄坤也说,“看样子不好对付。”

邓瞳和黄坤看着站在淤泥里的这个奇怪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是人的模样了,他慢慢地转过身来,他身边的水猴子和黄鼠狼也跟着一起把脑袋扭向这边。

邓瞳低声说:“他好像看见我们了。”

邓瞳和黄坤同时后退一步,脚下发出了一声尖叫,两人低头一看,才发现身后密密麻麻地蹲着十几只黄鼠狼,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到了他们身后。黄坤的脚下刚好就踩到了一只。

邓瞳对着黄坤埋怨:“你怎么只会捣乱!”

淤泥里的那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黄坤和邓瞳慢慢走过来。

深夜里,邓瞳和黄坤也看不清楚这人的脸,只是看到那人嘴边有两条长长的白色弯曲的东西。黄坤和邓瞳知道肯定跑不掉了,干脆就站在原地等着,猜测着这个人会怎么对付他们。

那人走得更近了,现在黄坤和邓瞳能够勉强看到他的脸,这张脸,靛青色的,铜铃大小的眼睛,嘴边白色弯曲的物事,是两根獠牙。

邓瞳和黄坤看到这人竟然是这么一个恐怖的相貌,都吓得不能说话。

那人走到邓瞳和黄坤面前两步远站定。他伸手摸到自己的下巴,轻轻一揭,整张脸拉了下来,邓瞳和黄坤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看到的是一张面具。

面具之下的脸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胡须没有刮,很稀疏,却很长,颜色雪白,眼睛通红,长着兔唇。

老头儿嘴巴一咧,对着邓瞳说:“邓瞳,你看我像不像神仙?”

邓瞳很想骂一句:“像你妈个×。”可是还没有骂出来,他的下巴一歪,龇牙咧嘴的,脖子也突然伸长了一截。黄坤看得清清楚楚,一根黑色的绳索挂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他看不到绳索的上端。

那个老头儿看见邓瞳眼球暴出,舌头已经吐了出来,笑得更加开心,兔唇歪斜,露出一口黄牙。

黄坤连忙用肩膀把邓瞳的身体托住,邓瞳这才喘了一口气上来。

“你不怎么会教徒弟啊。”那人看见了黄坤,笑着对黄坤说,“王抱阳。”

“王抱阳?”黄坤心里一阵激动,完全没有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人对着黄坤说:“大名鼎鼎的王抱阳,还以为是一个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也只是徒有虚名。”

黄坤知道这人已经把自己认作了王鲲鹏,也没有辩解,反而学着王鲲鹏沉稳的语气说:“请教你是哪位?”

那人把头歪着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你是老严的手下,竟然没有听说过我。老严的口风太紧,竟然没有在你面前提到我是谁?”

黄坤摇摇头。

“听说你曾经在七眼泉破了红水阵。”老头儿说,“如果当时我在,你一定破解不了那个阵法。”

“你跟宇文发陈是什么关系?”黄坤多次听王鲲鹏提起过当年在七眼泉,差点没有逃出红水阵。而发动红水阵的,就是宇文发陈。

“宇文发陈是我叔叔。”这老头儿听到了宇文发陈的名字,不再笑嬉皮笑脸,“他失踪了四十年,原来是被老严给安排到了那个山顶上过了下半辈子,也难为我叔叔这么心高气傲了。”

黄坤看着邓瞳被绳索拉得身体歪斜,哪里有什么心情跟这个姓宇文的老头儿啰唆,于是语气干脆地对他说:“先把我的徒弟放下来。”

“他骂了我这么多次。”老头儿说,“怎么也要给他点教训。”

“他是下辈。”黄坤尽量模仿王鲲鹏的语气,“什么时候宇文家的人这么不顾身份了?”

黄坤心里七上八下,他哪里知道这个姓宇文的老头儿有什么家族来历,只是知道既然他的叔叔是宇文发陈这么厉害的人物,那么宇文家一定是一个术士家族,和自己的黄家应该差不多。

老头儿听了黄坤的挤兑,哼了一声:“你的徒弟,实在是太给你丢脸。”

话虽然这么说,邓瞳脖子上的绳索已经解开,邓瞳揉着脖子,不停地咳嗽。

“还没请教你是宇文家的哪一位前辈?”黄坤知道了对方很骄傲自己的身份,所以故意用这种语气杠他。

“我复姓宇文,单名一个舟字。”宇文舟摇摇头,“算了,你肯定没听说过我,老严肯定是没有脸面在你面前提起我们宇文家的人。”

“所以你不肯跟着老严,转而投奔了张元天,跟我作对?”黄坤试探地问。

宇文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摇头,笑得黄坤心里发毛。

“你刚好说反了。”宇文舟说,“我们宇文家一直都听从张真人的调令,要不是你破了七眼泉的红水阵,我叔叔突然失踪,我都不知道他竟然投奔了老严这个老狐狸手下,安心在七眼泉守着红水阵。”

黄坤心里计算得飞快,这个叫宇文舟的人,能驱使黄鼠狼,也能驱使水猴子,而且长江上养水猴子的捞尸人都害怕他。还有,他用绳索套邓瞳的脖子,想起王鲲鹏曾经讲过,这是孙鼎当年神仙索的法术。

想了这么多,黄坤心里有数了,对宇文舟说:“张元天把同断和孙鼎的本事都教给了你们宇文家,我应该早就能够想到的。”

宇文舟眯着眼睛,看着黄坤,慢慢地说:“我听捞尸的那些王八蛋说过,你为了找我的下落,故意让水猴子把你拖下水,在水下一夜都不用换气。诡道的本事看来是真的不错。”

原来是这样,黄坤心里这才明白宇文舟一直在用水猴子和黄鼠狼试探自己,他把自己当作了王鲲鹏,但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避水符淹不死。并且在处理黄皮子蛊惑邓瞳的时候,他一直没有慌乱,所以宇文舟一直不敢对自己动手。

原因就是王鲲鹏的名声太大,别看宇文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里肯定十分忌惮。只是到了现在无法避让,他才不得不出面和自己交涉。

黄坤进而想到,宇文舟是不知道有师父徐云风这号人物的,师父的本事不在王鲲鹏之下,那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巨大的变故。但好处是,面前的这个宇文舟根本就不知道徐云风的存在。如此一来,可以推测,张元天也不知道。

黄坤不禁暗自为王鲲鹏的谋划喝彩。师父被抹去了身份,这件事,黄坤早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事是困扰师父的巨大的难关。没想到王鲲鹏竟然利用这件事来对付张元天。

徐云风是不镇守星位的,原来并不是王鲲鹏失算,而是王鲲鹏故意把徐云风放在了暗处,在和张元天对抗的整个布局里,师父徐云风是一个藏在黑暗中的猛兽,抓准机会,就能给张元天致命一击。

这是一场在黑暗中的决斗,只是张元天一直看不到自己真正的威胁。

黄坤代表黄家,邓瞳是王鲲鹏的徒弟,钟家、魏家、苗家,还有方浊,他们镇守的七星阵法,只是一个诱饵,王鲲鹏自己也是诱饵中的一个。

他在等着张元天一步一步为了长江下的铁板而上钩。而能够给张元天致命一击的,就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徐云风。

黄坤想到了王鲲鹏的谋划,心里简直对王鲲鹏佩服到了极点。既然王鲲鹏师伯步步为营,谋划了这么大一个局出来,那么绝不能在自己身上露出破绽。

“宇文前辈,你受了张真人嘱咐,专程来对付我的徒弟,可是现在却试图将我一起拿下。”黄坤激将宇文舟,“我猜得没错吧?”

“没错。”宇文舟说,“我把水猴子藏在这里,还是被你跟着找了过来。我不跟你切磋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黄坤说:“我是很敬重宇文发陈前辈的,我几乎就败在他的手上了。”

“输了就是输了。”宇文舟说,“术士之间性命相搏,胜负就在一线之间。”

“那你划个道吧。”黄坤说,“你打算怎么跟我比?”

“红水阵是困不住你了。”宇文舟说,“你敢跟我走进这个泥沼吗?”

“有什么不敢的?”黄坤心里渐渐有了底气,宇文舟害怕王鲲鹏,如果害怕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有破绽。

宇文舟回到泥沼里,泥沼里顿时长出了无数莲叶。黄坤心里更加坚定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去赌一下,因为胜算很大。

黄坤走到泥沼里,污泥到了膝盖的深度。他走到宇文舟面前,宇文舟身边的水猴子都跑了。

“你天生克水,水猴子怕你。”宇文舟说道。

黄坤笑了笑,他明白恐惧才是最大的敌人。还没有开始交手,对方心里就已经怕了。这人实在是太谨慎,越是谨慎,越是害怕失败的人,失败的可能性越大。

黄坤看了看泥沼里还没有散开的黄鼠狼,对宇文舟说:“我姓黄,不是黄鼠狼的黄,是黄裳的黄,你一点都不像神仙。”

宇文舟蒙了,看着黄坤,“你果然是滴水不漏,我叔叔输在你手上,看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黄皮子成精,要化作人形,就需要问八十一个人:“××,你看我像不像神仙?”在问人之前,当然要把人的姓名打听清楚。宇文舟蛊惑邓瞳,早就知道了邓瞳的名字,而且也知道邓瞳是王鲲鹏的弟子。

于是他先蛊惑了邓瞳,又去问邓瞳身边的王鲲鹏:“你姓什么?”如果王鲲鹏说自己姓王,那么王鲲鹏就中招了。

这个法术在中国古代叫随口应,都是妖精和鬼魂的切口。比如一个人走夜路,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如果不理会,那么就没事,但是一旦答应了,魂魄就会被妖精和鬼魂攫取。这个法术被吴承恩写在小说里,其中的紫金葫芦就是随口应的夸张描述。所以就有了邓瞳被附身后问黄坤姓什么。

可是宇文舟根本就不知道有徐云风和黄坤的存在,当然想不到邓瞳身边的人不是王鲲鹏,而是黄坤。

黄坤误打误撞,说自己姓黄,这也是运气太好,黄鼠狼最怕别人提起“黄”字,因为这么一回答,就相当于对方比自己厉害,已经察觉到黄鼠狼作怪。但是黄鼠狼已经入了自己的局,非得硬着头皮问对方:“是什么黄,是不是黄鼠狼的黄?”

如果对方坚定地回答:“是的,就是黄鼠狼的黄。”那么黄鼠狼就傻眼了,永远不能作祟,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再也不能化作人形。

可是当时黄坤回答了是“黄裳的黄”,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放了黄鼠狼一马,但是说出了“黄裳”两个字,黄鼠狼回去后告诉了宇文舟,宇文舟就认定了是王鲲鹏在炫耀诡道的厉害。

这也是宇文舟对王鲲鹏实在是忌惮,如果他没有这么害怕,应该能察觉到这个“王鲲鹏”是个冒牌货。

宇文舟从北到南,来了一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所以怎么也要硬着头皮和王鲲鹏比试一下。回去了也好跟张元天交差。

现在宇文舟和黄坤两人都站在泥沼里,表面都是沉着冷静,但两个人的心理却刚好相反,宇文舟害怕王鲲鹏对自己不留余地。

论本事,黄坤知道自己比宇文舟这种术士差得太远。黄坤害怕自己的假冒身份被识破,心理优势丧失殆尽。

两个人各自心虚,黄坤看着宇文舟的脚下生出来好几片莲叶,莲叶上的莲花瞬间开放。宇文舟的身体突然变化,身材长大了很多,但是四肢沾满了污泥,关节处却变得很细。黄坤本以为宇文舟会驱使黄皮子对付自己,这个他本来有信心对付,可是没想到宇文舟已经用上了自己最拿手的本事。

黄坤虽不知如何应对,可是宇文舟既然已经全力以赴,他也不再犹豫,粗壮的胳膊横扫过来,黄坤来不及躲避,胳膊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腰上。黄坤摔倒在水里,淤泥里伸出无数细细的根须,把黄坤的头颅拉住,黄坤抬头,这些根须全部断裂,断裂处流出液体,黄坤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宇文舟见黄坤站起来,连忙后退一步,他的大腿变长,一步抵得上黄坤的两步。

黄坤见宇文舟露怯,于是在淤泥里勉强快步向前,宇文舟倒退,长长的脚抬了起来。黄坤灵机一动,伸手把宇文舟满是污泥的一条腿揽在腋下,另一只手,狠狠向着对方的关节处劈下。宇文舟的小腿断裂,留在黄坤手上的是一截莲藕。

莲藕的断裂处有无数细丝,和宇文舟大腿断裂的地方相连。黄坤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宇文舟这么不堪一击,于是继续冲向前,宇文舟的胳膊再挥过来,黄坤这次有了准备,看准了宇文舟的关节部位,把肘部竖起,拿捏好角度。宇文舟的胳膊关节狠狠撞在黄坤的肘部,和小腿一样也断裂开来,又一截莲藕被黄坤抓在手上。

现在宇文舟真的怕了,他恢复到了常人的模样,小腿和胳膊软软地垂下,都已经脱臼。

宇文舟看着黄坤,十分惊慌,“这是当年黄家的剖木符,你们诡道什么时候能用黄家的东西了!”

黄坤这才慢慢地说:“我是诡道传人,一点不假。”

“你给了黄家什么好处?”宇文舟说,“黄家的五行符,是绝对不会给外人的!”

“我也不是黄家的外人。”黄坤拿着手里的莲藕,已经明白了,这个莲藕是一个无坚不摧的盔甲,但是偏偏害怕五行符中的剖木符。水猴子拉自己入水,自己毫发无损,是避水符的原因。只是自己从来就不知道避水符和剖木符什么时候带在了身上。

“王道长,你在说什么?”宇文舟已经没有勇气再跟黄坤交手。

“我姓黄,叫黄坤。”现在黄坤终于敢对宇文舟说出自己的名字了,“王鲲鹏是我……”

黄坤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改口道:“我的师父是金仲。”

“黄家的后人做金仲的弟子!”宇文舟大惊失色,精神萎靡下来,“原来避水符和剖木符都在你身上。”

黄坤第一次真正和术士交手,虽然是靠着黄家祖传的五行符,但是毕竟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心里不免暗自得意。黄家并不是一个没落的术士世家,只是最厉害的东西不在黄溪手上而已。

宇文舟长长叹口气,“本来想看看王抱阳到底有多厉害,没想到诡道果然是到了最鼎盛的时候,我还没见到王鲲鹏,就被金仲一房的弟子给打败了。”

宇文舟十分颓丧,开始的傲气消失无踪,王鲲鹏的能力远胜金仲,可是现在别说金仲,他发现自己连金仲的徒弟都打不过,这才明白此前对自己的法术太过于乐观。

黄坤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宇文舟肯定不会再与他为难。宇文舟披头散发,颓唐地走到岸上,就要离开。

黄坤也没有勇气去阻拦,看着宇文舟的背影。

“你就这么走了吗?”邓瞳突然拦在宇文舟的面前。

宇文舟的自信已经完全被击溃,对邓瞳说话也不再趾高气扬,“那你还想怎样?”

邓瞳不依不饶,“你的黄皮子整了我这么久,现在说走就走?”

“既然你非要我给个交代,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黄坤心里大骂邓瞳节外生枝,若是宇文舟再出别的招,避水符和剖木符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他们两个初入门的菜鸟,怎么打得过。黄坤只好硬着头皮说:“你来一趟,本来不该就这么放你回去,但是总要给张真人带个话,就说我们诡道等着他来破七星阵法。所以你把黄皮子留下,人可以回去。”

宇文舟已经是惊弓之鸟,权衡了一会儿,嘴里呼哨一声后,对邓瞳和黄坤说:“东西留下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一只海狸鼠从淤泥爬出来,要跟着宇文舟离开,却被邓瞳一把摁住。两人看到海狸鼠的脚上套着铁链子,铁链子上还有一把锁。

邓瞳嘚瑟起来:“我说我们能找到对头吧。”

黄坤看着邓瞳,心里问候了邓家的十几代祖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邓瞳瞎折腾一番,还真的揪出了宇文舟。

两人捉了海狸鼠,想来想去,只有去找申德旭。申德旭认得这海狸鼠,连忙询问两人从哪里弄来了这东西。邓瞳大肆吹嘘了一番,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

申德旭弄了一个大缸,把海狸鼠放进去,才对邓瞳说:“这东西,又能游泳,又能打洞,北方的术士,都喜欢用它做随身的灵宠。这东西毛发都白了,有不少年头了。”

三人等到了王鲲鹏和徐云风、方浊回来。邓瞳看见王鲲鹏,免不了要自吹自擂一番。

徐云风和王鲲鹏追问细节,邓瞳本来就是瞎吹,说到点子上就支支吾吾。于是黄坤才把事情详细说了。邓瞳免不了插嘴,说自己也在关键时刻帮忙不少。

王鲲鹏和徐云风听后,相互看了一眼,王鲲鹏说:“没想到宇文发陈的侄子一直跟着张元天。”

“不是已经被治住了吗。”徐云风说,“你担个什么心?”

“宇文发陈有两个侄子,宇文舟已经见过了。”王鲲鹏说,“可是宇文幅的本事远在宇文舟之上。”

“又是听老严说的?”徐云风问。

“有册录的。”王鲲鹏深吸了一口气,“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连宇文舟、宇文幅都跟着张元天,还不知道有多少当年的北方术士都投奔过去了。”

邓瞳看着师父唉声叹气,忍不住说:“我冒着性命危险,立了这么大一件功劳,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王鲲鹏看着邓瞳,“你想要什么表示?”

“别把我送到寻蝉那个女道士那儿。”邓瞳说,“在山上都闷出霉来了。”

王鲲鹏没有理会邓瞳,对申德旭说:“我们需要仔细讨论后面该怎么办了。”

申德旭点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这段时间,长江上不太平,看来有很多对头已经来了。这个宇文舟的本事不大,也许是他们故意放出来试探的。”

“以张元天的为人,他一定会这么做。”王鲲鹏赞成。

邓瞳和黄坤两人听了,转头看着王鲲鹏,“原来宇文舟只是一个小角色。”

徐云风哧哧地笑起来,“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搞定了宇文舟,自己就多厉害了吧。”

申德旭带着众人到了另外一间会议室,里面放着一个沙盘——是长江西陵峡之下的地形图。

王鲲鹏分别在夷陵区官庄、当阳玉泉寺、猇亭、江北南津关姜家庙、江南紫阳牛扎坪、江南土城这六个地方用小旗子插满。

“这些星位,我已经都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镇守。唯独长阳龙舟坪的钟家,不可能过来了。”王鲲鹏嘴里说着,把龙舟坪也插了一个小旗,七面旗,连起来看,就是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申德旭看着沙盘上的七个旗帜,敬佩地对王鲲鹏说:“你真的做到了,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张元天也在布置。”王鲲鹏说,“他手下也在不停地游说那些道士,现在看来,我们还没有落后。”

“那龙舟坪的摇光星位怎么办?”申德旭脑门冒汗,“很难找到钟家这样的人来镇守了,而且看来你们也没有时间浪费在找人上面。”

“我。”徐云风说,“没办法了。”

“师父应该不行吧。”黄坤突然插嘴,申德旭、王鲲鹏、徐云风都看着黄坤。黄坤心里发毛,犹豫着说,“师父不应该是留在暗处,最后对付张元天吗?”

王鲲鹏和徐云风对望,徐云风笑了笑,“你还挺聪明的,把这一番给想明白了。”

“钟家不来,也只能这样了,我和你去扛张元天。”王鲲鹏对申德旭说。

都知道王鲲鹏说这句话是逼于无奈,但是谁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申德旭说:“白丹派的人也都到齐了,随时听候你差遣。”

王鲲鹏摆手,“白丹派是唯一炼外丹的门派,就不要掺和进来了。申工你以孛星的身份帮助我就行。”

申德旭知道王鲲鹏已经下定决心这么做,多说无益。

申德旭问:“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去一趟七眼泉,我和你在那里等着张元天。”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张元天会在七眼泉跟你交手?”

“因为他出阴的地方就在七眼泉,他没有别的选择。”

“那我们现在就去七眼泉。”

走时,王鲲鹏对方浊说:“你看着黄坤和邓瞳两个人,不要让他们再出乱子。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在我们回来之前,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都不要去理会。”

方浊点头,“放心吧,有我。”

申德旭驱车带着徐云风和王鲲鹏到了七眼泉,到达时已是晚上,七眼泉变成了山顶上的湖泊。由于耕地都被湖水淹没,现在已经没有人烟。

湖水非常清澈,湖心中有座小岛,植被茂盛,湖边是成片的竹林。

徐云风站到申德旭的越野车顶远眺张望,对着王鲲鹏说:“梧桐树没有了,一棵都没有了,全部是竹林。”

王鲲鹏说:“守门人走了?”

“不是走了,是从没有存在过,就跟我一样。”徐云风说。

王鲲鹏看着徐云风,申德旭完全不懂徐云风在说什么。

王鲲鹏对申德旭说:“你当年是孙拂尘的副手,我想你应该也很想知道孙拂尘到底去哪里了。”

“他把这个职位交给我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我记得他走之前,脸上的表情就跟你现在一样。而且有几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和他一起走了。”

“那些人都死了。”徐云风冷冷地说,“孙拂尘杀的。”

申德旭干笑着,“孙工不是这样的人,他脾气非常好。”

徐云风摊摊手,王鲲鹏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操纵一切的人,能力达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孙工就是这个人。”申德旭说,“你们好像已经说过几次了。”

“但是这种人,绝对不能干预任何事。”徐云风说,“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找寻天下所有有特殊能力的人,选择其中能力最强的人作为自己的继承者。那些剩下的人,他要全部铲除。”

“不能干涉任何事?”申德旭问,“那也太无聊了。”

“是的。”徐云风说,“孙拂尘的女儿在接替他之后,破坏了这个规矩,只是很细微地破坏。”

王鲲鹏指着徐云风,“就是他,他本来应该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我之前的身份是过阴人。”徐云风说,“如果我不存在,那么所有人都得忘记我。可是孙拂尘的女儿,让王八还记得我。”

“我有点晕了。”申德旭说,“孙拂尘的女儿能改变人的记忆?”

“不是改变记忆,而是扭曲存在。”徐云风说。

王鲲鹏接着说道:“孙拂尘女儿的这个细微的动作是致命的,是一个巨大的缺陷。张元天本来只想依托一个人出阴,但是当他发现孙拂尘女儿的这个小小的动作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要取代孙工女儿的位置,做一个能控制一切的人。”申德旭懂了,“但是这一切不能控制,一旦控制就会导致一切混乱。”

“不是混乱,是什么都没有了。”徐云风说。

申德旭紧张起来,“直到现在你们才告诉我。”

“你是孙拂尘当年的副手。”王鲲鹏说,“你和我们一样,都无法置身事外。”

“知道孙拂尘女儿犯下的错误是怎么被张元天察觉到的吗?”徐云风问。

“你们刚才已经说过。”申德旭说,“跟你有关。”

“因为我本来是孙拂尘的接替者。”徐云风说,“不过我拒绝了她的邀请。”

申德旭看了徐云风很久,“无法想象有你这样的人,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给你弥补过失。”

“如果你要退出,我们绝不强留。如果你参加,我只托付你一件事。”王鲲鹏说。

“什么事?”申德旭没有迟疑,“难道不是让我来看看七眼泉的布置,然后和你一起对付张元天吗?”

“不是。”王鲲鹏摇头,“张元天我一个人扛。你来这里,是要给我帮个忙。”

“帮什么忙?”申德旭问。

王鲲鹏指着湖中心的那座小岛,“到时候你把铁板送到这里来。”

“为什么?”申德旭问,“这么重要的事,你放心交给我?”

王鲲鹏说:“只有你才有本事把那么大的铁板从江底捞起来,别人可做不到。”

申德旭这才明白王鲲鹏叫自己到七眼泉来的用意。

申德旭环视四周,说:“放心吧,我能办到。但是放在什么地方?”

王鲲鹏带着申德旭和徐云风走到湖岸边的一个巨大的石头边,石头旁长了一丛茂密的竹子,一条小船系在竹子上,被石头挡住,所以刚才看不到。

王鲲鹏把绳子解开,上了船,站在船头。徐云风和申德旭跟着踏上船。徐云风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藏了一条船?”

“我几乎每个月都来。”王鲲鹏说,“我在小岛上搭了一个棚子,我带你们去看看。”

王鲲鹏说着话,在船头左右划桨,小船慢慢到了湖心小岛上。

王鲲鹏下船,把小船上的缆绳套在一块石头上。湖心的小岛和湖边成片的竹林不同,这里没有一株竹子,却有很多其他种类的树木。

申德旭和徐云风也跳下船,和王鲲鹏一起向小岛的中间走去。三人走在茂密的树林里,都没有说话,脚下踩着落下的树叶沙沙作响,惊动了树林的飞鸟,簌簌地从树枝上飞到湖泊的上方。

三人到了一片空地上,这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被人用尖锐的铁器画了一个围棋的棋盘。徐云风问王鲲鹏:“这个棋盘有什么用处?”

“其实长江下的那块铁板,就是一个棋盘。”王鲲鹏说,“诡道的前辈留下来的。”

“我是问你这个石头上的棋盘是什么用意?”徐云风急切地追问。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在这个棋盘里等着他出来。”王鲲鹏说。

“难道你还要跟他下棋?”徐云风笑了,“我看他肯定不会答应。”

王鲲鹏没有理会徐云风,对申德旭说:“我就一个要求,你把江底的棋盘捞起来,然后搁在这块石头上。”

“铁板比这块石头大太多了。”申德旭犹豫,“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吊装的机械不可能进来。”

“这些由你想办法。”王鲲鹏说,“我就这个要求。”

申德旭无奈,只得答应。

“还有一件事。”王鲲鹏说,“我每次来这里,手表就会慢。”

“慢多少?”申德旭问。

“二十分钟。”王鲲鹏说,“每次都一样。”

申德旭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王鲲鹏也看了看手表,“我的也是十点半。”

徐云风不戴表,也没有手机,他说:“不对,现在是十点五十分。马上就是十一点了,今晚还下山吗?”

“什么?”王鲲鹏问,“还有十分钟十一点,你没有开玩笑?”

“你自己都说了你的表在这里慢二十分钟。”徐云风说,“都这时候了,你看我像跟你开玩笑吗?”

王鲲鹏说:“我差点忘了大事,总想着时间还够。申工,这个地方我带你来过了,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申德旭还在看着自己的表,“不可能我和王所长的表同时都慢二十分钟吧。”

“别管这些了。”王鲲鹏匆匆往来路走去,到了水边,立即解开绳索,“快点上船。”

三人上船,王鲲鹏飞快地划桨,距离湖岸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王鲲鹏问徐云风,“还有多久十一点一刻?”

“现在应该是刚过十一点。”徐云风说,“快点划,我们能靠岸。”

“没事了。”王鲲鹏划船的动作缓慢下来,“我们来得及上岸。”

船靠岸后,三人看着湖泊,发现小岛已经完全消失在月光下,湖面平静,仿佛小岛从来没有出现过。

申德旭问王鲲鹏,“小岛都没了,我怎么把铁板移过来?”

徐云风哼了一声,“明天早上小岛就出来了。王鲲鹏在上面都画了棋盘,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他早就发现了这座小岛每晚都会消失。”

王鲲鹏问徐云风:“为什么我和申工的手表到了小岛上就会坏?”

“手表没坏。”徐云风说,“其实你也知道七眼泉的古怪,不仅东西会消失,时间也会突然少一截。”

“果然是这样。”王鲲鹏说,“这倒是出乎我意料。”

“这事,金仲知道。”徐云风说,“七眼泉每到晚上酉时,就会少二十分钟。七眼泉上看不见落日,永远看不见。”

“看不见落日?张元天果然要在这里出阴。”王鲲鹏说,“阴气太盛。”

“我们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吗?”徐云风问,“等着明天早上小岛出现,还是现在就离开。”

申德旭还在犹豫,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鲲鹏拍拍申德旭的肩膀,“明天早上就出来了。”

申德旭这才带着徐云风和王鲲鹏离开七眼泉,连夜驱车到了市内,已经是早上。他和旁人比对时间,果然是慢了二十分钟。

王鲲鹏和徐云风找了一个早点摊子吃早点,申德旭因为有公务,开车走了。

徐云风问王鲲鹏:“当初张元天带着四大家族还有孙家,在三峡古道里跟同断死磕,没听说宇文家的人也在啊。”

王鲲鹏说:“宇文家的人一直都跟随张元天,张元天在三峡古道里的时候,宇文发陈其实也在。”

“你前面没有说起过他啊。”徐云风掰着指头,“黄家、钟家、苗家和魏家,孙鼎和他的五通,还有庄崇光,没有别的人了吧。”

“宇文发陈的确在。”王鲲鹏说,“只是他当时在石牌的山上,跟日本人的常规部队打仗。”

“宇文发陈怎么跑到地面上去了?”徐云风问,“他不是个术士吗,应该在古道里给张元天帮忙啊。”

“因为宇文发陈那时候还有一个职务。”王鲲鹏说,“当时,有很多投身革命的军人都是民间的术士。”

“宇文发陈也是?”徐云风想了很久,“我记起来了,他曾经说过,他后来落难时,张真人没管他,是老严保了他,把他安排到七眼泉保命。”

“当时宇文发陈以军人的身份在长江之上对抗日军,可是他也要接应古道里的张元天等人,把同断陷在古道里!”王鲲鹏说。

“他妈的后来怎么又跟张元天掰了?”徐云风问。

“这跟张元天和同断在古道里斗法有关系。”王鲲鹏说,“同断被击败之后,告诉张元天和其他术士一个天大的秘密,跟梵天有关的秘密。”

“一切后来的事情,都因此而起。”徐云风想起在古道里的同断,“可是我过了几十年才砍了他的脑袋!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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