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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对峙的平衡局面打破,在孙鼎和黄家的试探下,张元天不再处于守势,登上了同断的安宅船。
张元天手里拿着赤霄宝剑,在甲板上站定。庄崇光站在张元天左侧,禾篾女和孙鼎站在张元天身后,魏永柒和钟义方站在禾篾女身后。
张元天把手中的赤霄宝剑一挥,闪出一道火光。这火光惊动了站在同断后面的菊童丸,但是菊童丸并没有立即反击,而是走到了船舷,双手握紧和泉守鉴定。水面上漂浮着很多古代术士的魂灵。
张元天向前逼近同断,中日两大术士宗师,终于交手了。
张元天对同断说:“九龙宗的同断,我手上的这柄宝剑名叫赤霄,你死在这柄剑下,并不耻辱。”
同断突然伸手狠狠地扣住张元天的脖子,张元天没有抵挡。同断正要把张元天的喉咙捏碎,肩膀被人碰了碰,一个声音说道:“和泉守鉴定不在你手上,拿什么跟我斗?”
同断的肩膀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赤霄宝剑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剑身如同烙铁一般通红。张元天已经瞬间移动到了他的身后。同断再看手中扣着喉咙的人,并非张元天,而是一个稻草人傀儡。
“是我。”钟义方对着同断轻蔑地笑了一声。
同断无奈,只好转身让开了肩膀上的赤霄宝剑,接着单手竖在胸前低头念咒,另一只手伸出,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就要抓到张元天的心脏的时候,张元天的赤霄宝剑回转过来,格挡了黑爪。
张元天的左手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直直地顶住同断的印堂穴。同断无法躲避,后退了一步,碰到一个冰冷的身体,同断心知不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双胳膊紧紧地把同断的身体抱住。
魏永柒养的铁尸终于派上用场了。铁尸把同断抱住,同断的肋骨咔咔作响。张元天的赤霄宝剑向着同断的胸口刺过来。
眼看同断就要毙命于张元天的剑下,突然古道里发出了一阵连续的啸声,无数术士的魂灵从水下冒出。这些魂灵离开湖水之后,没有实体的身躯,移动得飞快。无数魂灵穿过安宅船,扑向了站在船舷边的菊童丸。
菊童丸手挥和泉守鉴定凌空劈斩,那些魂灵被劈成无数段。和泉守鉴定剑风凌厉,铁尸也被斩断。同断趁机避让开赤霄宝剑。
古道顶部的石壁上,无数被封印的术士魂灵也挣扎着从石头中挣脱出来,他们都扑到了菊童丸的盔甲上,拼命地要钻进盔甲。
菊童丸的盔甲缝隙冒出了浓烈的黑气,把所有的魂灵都罩住了。
安宅船开始倾斜,发出了木头的断裂声音。
同断走到船舷,看到湖面上的魂灵漂浮在水面,他们在用牙齿狠狠地咬着安宅船的底部。
安宅船被咬出一个窟窿,水灌进船底。安宅船开始下沉。
张元天哈哈大笑起来,不再追击同断,而是用手中的赤霄用力砍向菊童丸。菊童丸的和泉守鉴定从下至上和赤霄宝剑碰撞,张元天拿不稳手中的赤霄宝剑,宝剑飞到了空中,眼见就要坠入湖水。突然赤霄宝剑在空中不可思议地停住,飞快地飞到了孙鼎面前,孙鼎手一抄,拿住了宝剑。
张元天对着孙鼎大喊:“你的那个家仆还没有死?”
孙鼎沉声说:“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菊童丸被赤霄干扰,魂灵纷纷钻入盔甲,他没站稳,摔倒在安宅船外,坠入湖水中。
水面立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下降。
“把船架起来!”张元天大喊。禾篾女立即把身上的一个陶罐摔破,一个巴掌大的蜘蛛飞快地爬到了安宅船下。
水位迅速地下降,很快湖泊的水就消失不见。古道里的湖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湖水淹没的石壁都显露了出来。
安宅船没有随着湖水的下降而落到无底的深渊,它悬浮在空中,还在原来的位置。
同断看着禾篾女,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一直没有出手的禾篾女,在关键时刻使出了绝招。
整个安宅船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托住——承受力量的蛛丝从顶部的石壁悬挂下来,蜘蛛不停地织网,越织越密集。安宅船就像一只昆虫,被方圆几十米的蜘蛛网包围。
蜘蛛迅速长成磨盘般大,一条蛛丝缓缓提升,蛛丝尽头的和泉守鉴定被慢慢吊起来。
所有人都不再作声,听着深渊之下的喊杀之声,菊童丸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深渊下继续和那些困在古道里的古代术士魂灵缠斗,也许他们会永远这么斗下去,但这对于安宅船上的术士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同断输了,他最后的杀招菊童丸已经堕入深渊,和泉守鉴定也已经被禾篾女拿在手上。
张元天走到同断面前,“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古道了。”
同断笑起来,“我在下面拖住你们,我们的军队已经从上面越过了石牌。”
张元天眯着眼睛说:“你这么有信心吗?”
同断的脸色变了,“你在上面部署了什么人?”
“我在上面布置了一个毂。”张元天说,“九龙宗在中土的时候,那个毂没有出现过,现在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古道上方发出巨大的破裂声,一艘军舰的头部穿透了河床的岩石,嵌在石壁上方,江水哗哗地流下来。
庄崇光欣喜地说:“宇文发陈做到了。”
同断这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太小瞧张元天,他对每一个步骤,都已经想好了对策。同断对禾篾女说:“请把和泉守鉴定还给我。”
张元天向禾篾女示意,禾篾女把和泉守鉴定扔到了同断的脚下。
同断拿起和泉守鉴定,对张元天说:“我不敢求你做我的介错,你替我选一个吧。”
张元天摇头,“如果我让你永远留在这里呢?”
同断看了看四周,对张元天说:“这个毂,有这么厉害?”
“你如果运气好,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给你做介错。”张元天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同断本来已经跪下来,准备用和泉守鉴定剖腹,可是没想到张元天竟然连自杀的尊严都不给他留下,他要他永远在这个毂里镇守古道。
同断一败涂地,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只能跪在甲板上,垂头丧气。
“九龙宗的同断!”张元天走到了安宅船的船头,就要带着所有人离开,“我们赢你,有没有使用阴谋诡计?”
“没有。”同断心悦诚服地回答,“从头到尾我们都有来有往,一招一式,正面交手。”
“我有没有倚多胜少?”张元天再问。
“没有。”同断说,“古道里我一人,你们数人,但是在长江之上,你们只有一人,我有四个师弟。”
张元天挥手,就要顺着桅杆离开安宅船。
“等等——”同断对着张元天的后背喊,“我来中国,还有一件事情。”
同断看着张元天说:“他找过你没有?”
“谁?”
“原来没找过。”同断失望地说,“我很奇怪,我一直以为,我在这里遇到的人,应该是诡道的传人,可是竟然不是。”
孙鼎紧张起来,“你有什么话,需要我替你转告诡道后人?”
“什利方当年和诡道宗师陈平有过一个契约。”同断说,“中土最厉害的术士,要做梵天。”
“我就是当今中土最厉害的术士。”张元天说,“梵天是什么?”
“看来你不是。”同断看着赤霄宝剑,“它的主人才是。”
张元天看着孙鼎,“这个日本人说的是真的?”
“你亲自去找他吧。”孙鼎把赤霄宝剑拿在手上,“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同断苦笑起来,“原来,原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张元天回头看着同断,“也许中国还有能胜过我的术士,但绝不是赤霄宝剑的主人,至于你说的什利方的事情,我倒是隐约听人提起过,但那都是无稽之谈。”
同断摇头,“不,确有其事。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你的前辈,那些中国术士中最出色的人才,是不是在某个时刻突然全部消失。”
张元天笑了,“道家本就是寻求修仙坐化,到了一定境界,去了不周山,其实就是死了。”
“好几个顶尖的术士宗师同时失踪,连尸首都找不到,你们就这么草率地认为他们莫名其妙地死了?”
张元天愣了一下。
“卢钟乙是你无极派的前辈吧,如果他不坐化,你也做不到无极派的道首。”同断说,“你应该知道他的葬礼上,棺材里到底有没有遗体。”
张元天没有回答,同断这一席话并非空穴来风。
庄崇光筛糠一样地抖了起来。这个细节被同断看到,问庄崇光:“当时你在场,那时候你应该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师门的长辈一定叮嘱过你,不能透露卢钟乙不在棺材里的秘密,对不对?”
庄崇光面如土灰,跟张元天的反应一样,大家都看得清楚,此事同断没说错。而且此事是无极派的大秘密,连张元天和庄崇光都不能透露。
同断看着庄崇光,继续说道:“卢钟乙死前两日,是不是来了一个人?”
庄崇光没有回答。
“那个人应该是正一道六十二代天师张元旭。”同断对庄崇光说,“我说的有没有错?”
庄崇光仍旧不敢回答。
同断又说出好几个清末的术士宗师的名字,张元天、庄崇光和孙鼎都对他们非常熟悉,他们都是当年一等一的道士,此外还有一个和尚。
同断说的这些术士宗师,都有一个共同点:在1924年到1925年间,全部去世,但是他们的传人都对他们的仙逝讳莫如深。现在按照同断的说法,他们可能都失踪了,却都被后人隐瞒了起来。
至少张元旭和卢钟乙去世的诡异,张元天和庄崇光是知道的。
张元天终于开口了:“如果卢钟乙并未去世,那么他去了哪里?”
同断并没有正面回答,却道:“每隔几十年,中国最厉害的术士宗师就会同时消失几个,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收罗他们?”张元天问。
“我刚才已经说过。”同断低声说,“最厉害的那个术士,要做梵天。”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事。”张元天看着同断,“你一个日本人怎么会知道?”
同断说:“你去问赤霄宝剑的主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张元天看着脚下的和泉守鉴定,说:“你告诉我这个秘密,是想让我放过你?”
“我本来以为,以我的能力,能够击败中国所有的术士,然后等着十几年后,有人来找到我,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同断黯然说道。
“我答应你了。”张元天抬头看了看,那个冒出一截的船头已经化作了岩石的形状。宇文发陈忠实地秉守了张元天的托付,在长江上击败了同断的四个师弟,并且从上至下布下了这个让人非生非死的毂。
张元天走上了桅杆,身下是无底的深渊,“几十年后,会有人到古道里来,给你做介错。”
同断听后,扔掉和泉守鉴定,跪在甲板上。孙鼎把和泉守鉴定拿起,跟着庄崇光、钟义方、禾篾女、魏永柒等人离开。走上桅杆前,他们都对同断拱手行礼。虽然同断是日方敌人,但是作为术士宗师,在古道里一战,都对同断的气度和法术无比钦佩。只是民族大义,各为其主,不得不在古道里以性命相拼,现在他们虽然胜了同断,也没有半点的轻视他的意思。
张元天在长江授命宇文发陈对抗日方的冥战人士,自己带领副手庄崇光,孛星孙鼎,还有四大家族在三峡古道里与日方冥战宗师同断一战,功不可没。
这一战结束后,孙鼎找到古赤萧归还了赤霄宝剑,并追随其后。
禾篾女、魏永柒本来就是湘西家族,不愿意再介入湖南之外的纷争,都回到老家,经营家族手艺。
钟义方受领忠勇勋章,从此追随张元天。
副手庄崇光受领忠勤勋章。
黄铁焰受伤,特授忠勇勋章,回秀山老家休养。
黄松柏受云麾勋章,跟随张元天。
张元天受领宝鼎勋章,并秘封为中国道教最高名誉首领。
以上功勋,都没有公布于世。
唯一得到公开嘉奖的是宇文发陈。
经三峡古道一战,大家都惺惺相惜,离别之际,各自送了对方信物,承诺今后门派如果相争,一定要想起古道内的同仇敌忾之谊。
天亮后,孙鼎、禾篾女、魏永柒告辞,黄铁焰还在医院养伤。宇文发陈奉命进入军队。
张元天和黄松柏、庄崇光、钟义方也离开重庆,不知所踪。
直到1947年,张元天在四川病故,才引发了另一场术士之间的纷争。
1943年三峡古道冥战之后,孙鼎拿着赤霄宝剑,辗转找到古赤萧,告知其有重要情报。
“你和张元天在古道里完成的任务,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古赤萧摆摆手,示意孙鼎坐下。
孙鼎拿着宝剑,恭敬地放在古赤萧的面前。古赤萧并不在意,随意地把宝剑拿在手上,抽出剑锋,见宝剑上三四个缺口,不禁感叹:“日本人的宝剑锋利得很啊。他们的枪械也比我们先进。我们很多还拿着洋务运动时期的汉阳造跟他们打仗,国家积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我们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孙鼎看见古赤萧并不急着询问如何战胜了日方宗师同断,而是从兵刃上看出日方的武器胜过中国军队,对战争的结局又十分坚定,这气度,远非同断和张元天可及。
古赤萧又询问:“古道里,我们有没有人员伤亡?”
“除了黄家的黄铁焰,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孙鼎补充说,“黄铁焰的伤势也已经好转,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秀山。”
“那就好。”古赤萧点头,“国难当头,都是英雄,这一战,也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了。”
“我听说,对方的同断,当年是您在云南讲武堂的教官?”孙鼎犹豫地问道。
“有这个事情。”古赤萧笑起来,“可惜这次他来中国,我没机会跟他见上一面。”
孙鼎见古赤萧不想提起当年他私下战胜同断的往事,也就没有往下说。
“同断是个不错的武术家。”古赤萧叹口气,“如果不是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他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死了吗?”
“没有。”孙鼎说,“张真人把他困在古道里,守着双鱼龙门珠。”
“张元天这人,果真眼界有问题。”古赤萧说,“同断毕竟是一代宗师,为什么不给他应有的尊重。”
孙鼎说:“张真人说了,几十年后,会有人进入古道,做同断的介错。”
古赤萧想了一会儿,对孙鼎说:“虽然古道一战,日本人输了。但是正面战场上,还有一些跟同断一样的人在活动。”
“你是说还有冥战?”孙鼎迟疑地问。
“‘冥战’‘御鬼’这种词语,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古赤萧说,“这都是非常规的特殊战争形式,常人无法理解。当然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既然存在,我们就要正视这种具备特殊能力的敌人,现在,我们很缺少具备这种能力的人。”
孙鼎看着古赤萧,“我打算回家,可是洛阳已经沦陷。”
“你的家人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古赤萧说,“你放心,你如果要回家,我会安排专人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孙鼎想了很久,“我想说的是,古道一战之后,我觉得我们孙家如今也不应该再置身事外了,要为国家做点什么。”
“看来三峡古道的经历,对你是一件好事。”古赤萧笑着说,“那这样吧,我马上安排你的家人到此地跟你团聚。”
“谢谢。”孙鼎连忙道谢。
“记住一点。”古赤萧说,“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你参与的每一场战斗,都不会有记载,更不会有表彰。”
“我明白。”孙鼎说,“那我现在能提一个问题吗,最后一个犯忌讳的问题。”
“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如果这个要求都不答应你,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同断说了一件关于梵天的事。”孙鼎说得十分犹豫。
“不是我,我拒绝了。”古赤萧十分严肃,“以后永远不要说起这件事。你满意这个回答吗?”
“满意。”孙鼎说,“从今往后,我听候您的差遣。”
“是服从组织的安排。”古赤萧摇头,“记住,今后不要再用封建的老一套口吻说话。我们这里人人平等,不搞个人主义。”
孙鼎没有明白古赤萧到底在说什么,这种话,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说。
“我对你有新的安排,你先静心等待,两个月后上前线,你有意见吗?”
“没有。”孙鼎回答。
“吃饭没有?”古赤萧问。
孙鼎笑了笑。
“去我家吧。”古赤萧说,“我那里还有一瓶茅台,当年从贵州带过来的,跟着我走了几千里路,今天算是给你接风。”
孙鼎立即站起来,跟着古赤萧走出窑洞。突然古赤萧停下,说:“还有一个小鬼,把他留下干什么,让他一起来啊?”
孙鼎震惊,内心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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