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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向阳很惊愕：“菡菡, 你在说什么……”
楚菡慢慢向后退去：“如果你是顾向阳,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向阳吃力地向上看了一眼, 又苦笑着面对她：“我都快坚持不住了……你怎么还这么较真, 我出来考察拍摄景点, 不小心掉下来的。”
“就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 还有其他人, 都在上面，现在他们估计已经在联系救援人员了。”
顾向阳的脸色越发苍白，抓着树枝的手都在颤抖, 他眼含祈求地看向楚菡：“菡菡，我要抓不住了，你……”
话音未落, 他的手一滑, 整个人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水潭里。
溅起的水花四散飞落，顾向阳果然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在半空中悬挂了太久, 手臂都是僵直的, 而且人也已经没力气了, 在水潭里努力挣扎着扑腾着, 间或用震惊和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他在求助，准确的说是求救命。
那双平时满是脉脉温情的眼睛, 现在却充斥着绝望和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恐惧。
他在怕死。
楚菡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 就在她只要落脚就要踏进潭水的那一刹那, 她还是迟疑了。
悬在半空中的脚迟迟不落进去，最后在顾向阳充满希冀和哀求的眼神里，她再次选择了后退。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我更相信自己，你……抱歉。”
顾向阳不可置信：“菡菡……”
楚菡转过了身：“对不起。”
她想离开，却在这个时候，听到背后挣扎的水花生忽然停止。
她转过头，看到顾向阳湿哒哒地站在那里，双脚踩在水面之上，犹如踩在结实坚硬的土地之上，毫不费力，稳稳当当。
“你果然不是顾向阳。”她嘴唇蠕动，眼睛里的泪花还未消失，脸色已冰冷起来。
然而，他却说道：“我是。”
他往常温润如玉的五官此刻在湿淋淋的头发搭配下，竟然显出了几分凌厉。
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再全是温柔，而是混杂着些许冷漠与失望。
“我没想到，你竟然又对我见死不救。”他身形落寞，眼神锋利，“所以说，还在怀念过去并期待着未来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吗？”
楚菡看着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分钟，这才说道：“你不是他，哪怕你的外貌跟他一模一样，你的身上却有黑暗的气息，顾向阳……他是个很温柔很美好的人，不会这样。”
顾向阳笑起来：“我该感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吗？”
他脸上的水珠还在低落，滑过他的眉骨和眼角，竟然有几分悲伤与狠戾并存的美感。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我心有不甘很正常不是吗？”
楚菡坚持自己的看法：“你不是他，你是殁灵对不对。”
虽然说殁灵最喜欢的夺舍对象是莫山族自己人，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可以夺舍其他人。
顾向阳较于常人阳气更胜，体质也很好，相比起来，也是很不错的夺舍对象了。
她很难过，也很自责，他什么时候出问题的，她竟然没有发现？！
“我不是殁灵，”顾向阳说，“它确实曾经想要夺舍我，但……失败了，我吃了它。”
那个殁灵常年被封印，灵力很微弱，加上顾向阳自己是个福泽深厚的，所以阴差阳错之下，反而吞噬同化了那只殁灵。
他还是他，又不是他了。
有了殁灵的记忆，他的性格里掺入了很多的决绝与狠劲儿，再也不是那个温柔如春风的男子。
对于楚菡而言，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顾向阳了。
这是另一个人。
她的痛苦溢于言表，这让顾向阳感觉很讽刺。
“我不会在被你骗了，”他说，“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你把我拒之门外，让那只殁灵趁机攻击了我，这一次又任由我在生死边缘挣扎，还能狠心离开。”
他踏水而来，声音温柔，眼神冷冽：“现在又伤心难过给谁看？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
他走到她面前，双手快如闪电，攥住了她纤细的脖子：“现在，我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楚菡被他掐着脖子，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她刚才是想避开的，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纹丝不动。
她这才清楚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仅不是从前那个无公害的顾向阳，而且是个得到殁灵能力的人。
而当初能成为殁灵，无一不是莫山族内本身极为强大的天才，如果不是修为足够高，也不会在脱离肉体凡胎之后还能以灵魂的方式存在这么多年。
毕竟，魂魄也是很脆弱的。
她看向他，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冷漠。
“跟我结契。”他说，“我就原谅你。”
楚菡不明白。
他明明已经对她没有感情了，甚至可以说是恨着她的，为什么还想要跟她结契？
结契之后，他们会是能交付后背的战友，也会是亲密的情侣。
可现在这情形，两人显然是站在了敌对方的。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向阳见她不说话，手上用力，将她提了起来，脱离了地面，手脚悬空。
这下子，楚菡整个身体的力量都集中在纤细的脖子上面，她几乎要被掐死过去。
“感受到我刚才的绝望了吗？”他说，“我就吊在半空里，希望你能救我，你呢？你还是拒绝。”
胸腔里的空气不够了，楚菡拼命地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却被扼住喉咙，几乎要翻白眼死过去。
临、兵……
斗！
她拼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斗字，一刹那生出无尽的勇气，腰部发力，双脚向前一蹬，正好踹在顾向阳的大腿上，将他踹的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楚菡掉到地上，趁机一骨碌滚开，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就想跑。
然而顾向阳的动作很快，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反应过来，一个猛扑，就把她扑在身下，按在地上。
“没想到又让你领悟一个字，不过没用的，我吞噬的那个殁灵，虽然本身是个守护者，却曾经夺舍九九归一者，所以你这点能力在我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楚菡不知道九九归一者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拼命！
者！
顾向阳的动作有一刹那的僵硬，仿佛被拷上了看不见的枷锁。
楚菡趁机一脚踢飞他，然后飞快地向前跑。
然后再次被迅速挣脱的顾向阳抓住。
她不信邪。
列！
空间在瞬间黏滞，时间驻足停滞不前，顾向阳半合着眼睛，张牙舞爪地站在原地。
楚菡再次逃跑，然后再次被抓。
前！
……
行！
……
皆！
……
阵！
天地间瞬间安静下来，苍野茫茫，除了缓缓波动的水潭和那茂盛的草丛，只有顾向阳一个人伫立。
他微微眯起眼睛，喃喃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天赋这么高。”
九字真言，全部领悟！
在最后的刹那，她领悟了阵字诀，身形隐匿，消失于天地间。
然而，阵字诀只是隐匿，并不是完全消失。
他轻笑一声，对着空气中的某个方向用力一拍，楚菡就跌跌撞撞地调出来，趴到地上。
不过顾向阳也不是那么轻松，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却是发紫，额头见汗，呼吸急促，看着有几分病态的美感。
“我果然没看错，”他蹲在她身边说道，“你虽然血脉不纯，但这也是你的优势所在。”
太过于闭塞的婚嫁只会让人越来越雷同，楚菡是很幸运的，虽然外公和爸爸都是普通人，但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这让某些奇妙的化学反应在她身体里发生了。
“但并没有什么用，”顾向阳抱起已经瘫成一团的她，边往谭边走，边说道，“你只是掌握了九字真言而已，距离九九归一还远得很……”
噗！
细微的消音手-枪-声。
顾向阳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第二枪，他的肩膀一歪，怀里的楚菡咕噜咕噜滚了出去，一路滚到了潭水边。
楚菡费力地抬起上半身，就看到草丛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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