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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草药辨别的怎么样了?”
听莫子钰突然问自己,倪兰边摇着船桨边老实回答:“师父教过徒儿的,徒儿都记着了,都能准确地辨别出来。”
莫子钰听倪兰回答,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回去后,去采一些花蔺回来吧!”
“今日吗?”倪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问。
“我有说过明日吗?”莫子钰反问。
“师父,你难道没看见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吗?”
莫子钰微微侧了侧身,看着身后的倪兰,“你闯祸的时候,不是也没有想过会给你阿爹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个鬼!”倪兰暗自心道,但还是毕恭毕敬地道:“上岸后徒儿马上去办!”见莫子钰“嗯~”了一声,又转过身背对着自己。
月桂岛四面环湖,坐落在一片陡峭险峻的山中,山脉层层叠叠绵延不断地往外延伸出去,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山脉延伸的末端即是一处平坝,杏花村就坐落于此,村庄沿河而建,河水源自月桂岛的湖水和附近的暗河汇聚而成,河道虽小,由于地势原因水流湍急,若从杏花村里放一个空竹筒,不受阻挠下只消两三个时辰空竹筒就会出现在下游的双龙村中,流经杏花村的河水与双龙村的另一条河合并,形成一条更宽的河流,往远处流去。
天上阴云密布,倪兰背着竹背篓,去采花蔺,根据花蔺生长习性,倪兰沿着低洼湿地一路寻找,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她要赶在下雨之前将这些东西采挖回去,于是只顾埋头采挖,没太留意周边环境。
采挖着,一块沾着鲜血的玉佩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倪兰一脸好奇地将它拿起来看,玉是羊脂玉,上面的血迹未干,她有些讶异地抬眼向前方瞧去,感觉前方一块大岩石后面有些不太对劲。
倪兰放下手里的活急忙快步跑上前去,山风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朝她扑来,五六个作商人打扮的成年男子的尸体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将她吓了一大跳,但她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壮着胆子,边留心着周围的动静,边查探这些人的情况。
经过一番查探后,没有一个活口,她皱眉仔细思考,此地只有她师父莫子钰住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山贼盗匪在这里做窝,杀人越货的事肯定是没人干的,这些人怎么会死在这里呢,而且照伤势来看,行凶者招招狠辣,定是位练家子,能在鬼医家门口搞事情,看来这肇事者还真没把我师父放在眼里。
倪兰托腮暗自在心中仔细分析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用采挖花蔺了,速速将此事上报师父才要紧!
主意拿定,她拎起背篓欲要赶回去,忽然看见前方灌木从里赫然出现了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呀——”她抱着手里的背篓尖叫了一声,只见那张脸缓缓睁开了眼睛,翕动着嘴唇用蚊蚋般的声音对自己道:“救我……求……救我……”随后,又晕过去了。
倪兰断定那不是妖怪,是个活生生的人,急忙放下手中的背篓跑上前去,费力将那人从里面拽了出来,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身上受的伤不重,却好像中了毒,虽然还留有一口气,却也是命悬一线,虽然莫子钰讨厌生人,但现在救人要紧,她也不再考虑那么多,蹲下身子将那少年背起,回月桂岛去了。
那少年体重极轻,所以倪兰这一路并不觉得很累,反倒却让莫子钰累了好几日,他连熬了好几个通宵,总算将那少年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月桂岛,顾名思义,岛上种满了月桂花,现下正值花季,空气里饱含着醉人的桂花香,下了几天的雨,天总算放晴了,早上,秋阳从空中洒下,落在岛上,倪兰端着食案轻手轻脚地走进一间客房,见莫子钰正袖手靠在窗边打盹,倪兰偷偷瞧他,黑眼圈甚是浓厚,看来昨夜也折腾了一宿,再看躺在床上的那小子,还在昏睡着,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倪兰将食案轻搁在屋内的圆桌上,摸到床边想查看一下那小子的脉搏,还未摸到他的手,忽听莫子钰在身后道:“我让你采的草药,你可采好了?”
倪兰收回手,转身毕恭毕敬地回答:“徒儿已经采好了。”
“嗯!”莫子钰点了点头,踱步来到桌前坐下,边用早膳边对倪兰招手,要她在对面坐下,倪兰刚入座,莫子钰就伸手扣着她的脉搏,“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倪兰点了点头,听莫子钰问自己:“那日,为师是让你去采挖花蔺,你怎么弄个人回来了?”
“回师父话,徒儿确实是去采挖花蔺的,突然发现谷口死了好几个人,然后又发现他还活着,徒儿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了,那些人刻意在家门口找茬,也太不把师父您放眼里了,得留个活的,日后好找那帮人算账才是。”
感觉倪兰没有说谎,他抽回自己的手,边用早膳边道:“为师要去杏庄一趟,你就留在岛上,别给我惹麻烦,这小子死不了,交由你照料。”
“徒儿知道了。”倪兰回答了一声,偷瞄躺在床上的那少年,又道:“师父,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弄成这副摸样啊?”
“人各有命,命由天定,他能遇见你,这说明此时他命不该绝,为师只是顺应天命,将他留了下来,至于其他的事,不是你该管的,就别管了。”
“是!”倪兰应了一声,见莫子钰用完膳端着食案往门外走去。
莫子钰离开月桂岛后,倪兰的日子过得是非常潇洒自在,现在岛上,除了她和一位负责煮饭以及打理家务的曹娘外,就只有躺在床上的那小子了。
十年前,曹娘一家老小全死于遇兵灾匪祸中,由于打击太大,为求得安慰,硬是将莫子钰认作她的儿子,莫子钰性情随意,娘也刚走不久,也就认了她这个干娘,两人在月桂岛上互相照顾,也算是过得其乐融融,曹娘喜欢倪兰这古灵精怪的小娃娃,现在又来了一个小公子,她自然欢喜的很,对两人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所以莫子钰走后不到三天,那病床上的小子就醒过来了。
虽然他身体很是虚弱,倪兰也找到了一个说话谈心的人,时常窝在那小子的房里,同他聊皇城里好吃的和好玩的。
一日,倪兰第三次问那小子的姓名时,那小子还是摇头说不记得了,倪兰想了想道:“你没个名字也不好,我不好唤你,这样吧,我是采挖花蔺的时候救了你,这花蔺与你甚是有缘,不如你就叫花蔺吧。”
那小子对倪兰给的名字甚是满意,正聊着,曹娘端了一碗粥进来,对他道:“我儿说你现在不能大补,需慢慢调养,这粥用鱼汤熬制,还加了几味药,味有些怪,但对你的身体是极好的。”
倪兰瞧了那碗粥一眼,嘟嘴道:“这鱼还是我钓的呢,曹娘你竟全拿去熬粥给他吃了,都没想着给我留一口。”
花蔺富有礼节地将那碗粥接到手中,正欲要吃,却听倪兰冒了这麽一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将粥碗递到她面前道:“不如……你先尝。”
“病人的粥我可吃不惯,你吃你的。”倪兰将粥碗推回去,曹娘在一旁噗呲一声笑道:“就知道你这丫头会这麽说,你的在这呢!”说罢,从食盒里端出一盘清蒸鱼,令人食指大动。
“我就知道曹娘最好了。”倪兰笑道,帮忙盛饭,曹娘将几盘野菜摆上桌,两人围坐在桌前,一人靠坐在床上,三人简单地吃过饭,倪兰便带着花蔺出去散心,闻着桂花香在岛上四处走走,这样对身体也有益处。
秋阳高照,倪兰和花蔺走在芳香四溢的桂花林中,倪兰走在前面,她边倒退着走边看着跟在后面的花蔺道:“呐!等你身体康复了,你就会离开这里吧!”
花蔺边跟着她走边点头,“不错,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这样啊!”倪兰转过身,迈步边向前走边将十指交叉反过手压了压,“我也是,我是因为闯祸了,才被阿爹丢到这里,等阿爹气消了,我也会离开这里。”
花蔺听倪兰这麽说,神情有些讶异地道:“你也会离开这里?”
“是啊!”倪兰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又听他说:“平日里都听鬼医和曹娘叫你丫头,还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叫……”倪兰本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暗自心道:不对,这小子都隐瞒着自己的真名不抱报,我干嘛要老实巴交地报出自己的底细,若他不是个正经人,那我岂不是又给阿爹惹麻烦了。
“我叫莫小堇,鬼医是我干爹。”倪兰笑着回答,暗自心道: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莫子钰算是我的半个爹,而‘小堇’是阿娘给的小名,并不是妄语,于心无愧。
花蔺听她这麽说,抿嘴笑道:“真是个好名字。”欲要打听她家住何处,却被倪兰转移了话茬。
“我师父常教导我,欠了别人的债,是要还的,欠了别人的情,自然也是要还的,我既救了你一命,那你该如何还我?”
花蔺听她这麽说,愣了愣,“不知花蔺该如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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