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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书从薛锦宸的师父那里打听到的唯一消息便只是魔教几月前突然有了新的圣女,而昨晚,他看见了几名奇怪的人进了杭州城,为首的是个紫裙蒙面的女子,额头上有魔教印记。
但厉害如他也不知到他们的落脚处,魔教神出鬼没,江湖中还没几个人能成功跟踪他们。
林亦书心中焦急不已,命林木让薛家产业下所有铺子里的掌柜伙计注意近日可疑人物的出没,而后在一番深思熟虑后,终是写了一封信,命人连夜送往京城。
直到第二日,林亦书接到底下一家典当行掌柜带来的消息,消息倒不是什么发现了可疑之人,而是有人闹到典当行偏要把曾经死当的东西说成是活当,这下死活都要赎回去。
这种事原本一直都是由林木出面去解决的,但今日地点恰巧不是太远,出了薛府,走两步,转过弯就是了。正好她手底下也没什么事可做,薛锦宸的事她一时半会儿也只能坐在院子里干着急,于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她便亲自去了典当行。
了解了情况,林亦书想也未想便对典当行的掌柜说道:“将这玉佩按他之前当的价赎给他。”
掌柜一脸为难,“这……夫人,规矩摆在这儿呢,如果今日他开了先例,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这样胡闹?”
林亦书喝了一口茶,朝掌柜说道:“从今以后,拟定一个契约,凡是死当都必须在纸上签字画押,在人当东西之前,无论是谁,一定要先让他们清楚了解活当与死当的区别。”
掌柜眼睛一亮,这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亦书从掌柜手中拿起那块玉佩,看了眼对面衣衫发旧、手中捏着一个补丁布袋的青年人。
青年人上前,将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林亦书身旁的茶桌上,掌柜打开了布袋,清点了银子的数量,朝林亦书点点头。
林亦书将玉佩递给了他,说道:“以后就别再轻易当掉了。”
青年接过,红了眼眶,跪在地上朝林亦书重重磕了一个头,语带感激:“谢夫人。”
一切都是生活所迫,当初为了给娘治病买药,他便将爹留下的唯一一件看起来值钱的遗物给当了,哪知,银子有了,病也看了,药也喝了,娘的病却并不见好,而且当她知道这个玉佩的去处时,更是情绪激动,整日以泪洗面。
原来这是那早年去世的爹给娘的定情信物,娘十分珍惜。
娘的病越来越重,大夫让他可以准备后事了,娘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却还是执着于这块玉佩。
玉佩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玉,但他知道,那里面承载着比银子更重要的东西,是爹与娘这一生的感情,他只好四处借银子,终于凑齐想来赎回还给娘,哪知道这还有死当与活当之分。
事情解决了,林亦书与林木便离开了典当行。
路上,林木问她:“夫人就不怕他骗你?”
林亦书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夫人对可怜之人总是格外宽容。”
“不是宽容,”她淡淡说道,“是感同身受。”
林木沉默了,其实他并不是太了解她的过去,只是在某些不经意间才能看见她眼中的伤感与哀恸。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前边的林亦书突然停下了脚步,他随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去……
紫纱烟罗长裙将女子高挑婀娜的身材突显得淋漓尽致,她独自站在人群中,目光望向芳华楼的匾额。
林亦书心中疑云密布,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因为她曾欣赏过她的每一个舞蹈,但她怎么回来了?而且她的打扮……
她快步上前,还未走近她,女子就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侧头看着她。
她蒙着面,所以林亦书一眼便看见了她露出的额头上一抹鲜红的印记,心中的猜测已经渐渐成型。
“柳莺儿?”她试探地唤了她一声。
再见到林亦书时,柳莺儿的心反而平静如水,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是来看芳华楼还是来等林亦书的。
“夫人。”她朝她点点头,不躲不避。
果然是她,林亦书看了她好久,问道:“薛锦宸呢?”
“死了。”她的眼睛似乎在笑。
林亦书只觉心中一紧,看进她的眼睛里,似乎想要看穿她的谎言,可是如今的柳莺儿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深沉,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娇弱与破绽,只剩下清冷与仇恨。
仇恨能够改变一个人,也能蒙住一个人的心。
站在林亦书身后的林木心中有些不敢置信,同时也惊讶于这个女子的变化。
隐在广袖下的指尖微微颤抖,林亦书轻轻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把他带回薛府。”
柳莺儿没有理会,反而转回头,继续看着芳华楼的匾额,良久才说:“跟我走吧,但是只能你一个人。”
林亦书答应了。
林木扯了扯她的衣袖,林亦书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
地下水牢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林亦书随着柳莺儿走下台阶,只觉得里面格外的阴冷。
薛锦宸被沉重的铁链将四肢锁在架子上,铁链吊着他的双手,害得他被迫站立,整个人蔫蔫的,头低垂着,似乎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凉水还在侵泡着他、侵蚀着他。
林亦书仔细看了他良久,才确定他并没有死,还吊着一口气。
“我本想今日回来就让人将他的脸皮割下来做面具,”柳莺儿笑了笑,“没想到,还是遇见了你。”
林亦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她只觉得呼吸越来越重,看着被锁在水中昏迷不醒的薛锦宸,心中越来越难受。
柳莺儿揭开了面纱,林亦书看着她曾经被薛锦宸毁掉的侧脸,那上面一只紫黑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但细看之下,蝴蝶张开的一对翅膀却是由两个鬼面组成,看起来竟有种奇异的美感,同时也完美的掩盖住了她曾经的伤疤。
“这是教主为我纹上的,”她淡淡说道,“在魔教,圣女也不过是教主的玩物。”
“你怎么去了西域,还成了圣女?”林亦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但其实她已经隐约猜到这一切应该与薛锦宸有关。
柳莺儿将数月前的遭遇与她说了一遍,那双眼睛里的恨意让人不禁想要退避三舍。
林亦书听完,只觉得薛锦宸简直无药可救,这同时也很想安慰眼前的女子,但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若我可以助你脱离魔教……”
“不用,”柳莺儿打断她的话,“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道,我们女子想过安稳的日子实在太难了,现在我很好,有权力,有地位,整个魔教中,我只需服从一人,而其他人只能对我马首是瞻。”
她的话,林亦书无法反驳,因为,她们的观念在此刻已经达成了共识,身为女子,这辈子已经无法掌握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努力掌握自己未来的命运。
林亦书拍了拍她柔弱的肩,“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放下吧。”
柳莺儿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说:“你果然还是很在乎他。”
林亦书也看着她,“我是为了报恩。”
柳莺儿摇头,十分从容地说道:“如今你的话已经骗不了我了,报恩一直都只是你的幌子与借口,你心里在乎他,别不承认了。”
林亦书没有说话,反而一步一步下了台阶,眼看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就要淌进水中,柳莺儿及时拉住了她,心中突然变得一片清明。
“这仇,今日我算是报完了,你的恩,今日我也一并还你,他是你的了。”平静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地下水牢中响起,竟显得有几分悲凉。
她抬起手拍了拍掌,立刻便有几名黑袍人现身淌过水面,快速解开了底下之人厚重的锁链,将奄奄一息的薛锦宸扛了起来,几人看着圣女,只等着她的吩咐。
“从哪里抓来的送回哪里去,将他的暗卫也一并带上。”
几人领命,快速消失。
林亦书抬脚上了几步台阶,面对着她,说了句:“谢谢。”心中则是暗自舒了一口气。
“你不欠我的。”毕竟薛锦宸能不能活下去,还两说。
“就当我替他说的吧。”
柳莺儿看着这个表面依旧平静如水的女人,她曾经也常常在想,她是不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这样从容不迫或是淡然处之,是不是再没有人能在她心中留下一点点的痕迹?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只要身为人,都无法逃避感情的枷锁,日子久了,终究是有情的。
见她就要离去的背影,柳莺儿终是说了一句:“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不是的,”林亦书停下脚步回头,“我对你不够好,但你以后要记得好好对自己,别了,莺儿。”
柳莺儿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眼角终是落下一滴泪,她想起曾经在芳华楼的日子,每一天她都期待着她来看她的舞,因为只有她的目光不会令她感到不自在,在她面前跳舞她的身心能完全沉浸在舞中,因为她不会打扰她,只会安静地在旁边独自饮酒默默欣赏,她也庆幸自己长得正好像她心目中曾经最挂念的那个人。
如果今日她没有等到林亦书,亦或是林亦书根本不在乎薛锦宸,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薛锦宸碎尸万段。
可是,她遇到她了,她也看出来了,在林亦书的内心深处,有薛锦宸的位置,哪怕不多,但还是有的,所以她不能杀他,因为杀了他,林亦书会恨她一辈子,今日她放了他,林亦书会记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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