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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乌鸦嘴,她算是说对了。今天,她还被教务处的老师叫去说明情况,老师今天心情肯定不愉快,痛斥了她一番:“乔立萱同学,专业好就了不起了?至少要给体育部老师一点尊重。听说你体育成绩一向不好,是蜗牛,那也要把全程给‘磨叽’完啊!”
在种种高压和毕业证的面前,乔立萱同学醒悟了,更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让傅余生学长瞧不起她。因为看到公告栏的时候,他眼里尽是诧异,仿佛在问她,这也不能达标?所以,在教务处,立萱对老师说:“给我一次补考的机会吧,我一定会及格!”注意她说的是及格,不是达标。
立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话会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老话不是说“冲动是魔鬼”嘛。
可悲的是,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学校操场上,迎着呼呼的北风跑圈圈了。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瓶水,立萱渴得要死,想也没想,接过来就喝下去。正要说谢谢,却看到傅余生正对着自己笑,喉咙微缩,水进入了气管。立萱偏头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停下来,听到傅余生说:“不怎么理想啊,四百米跑了五分钟。”这成绩怎么能达标呢?
立萱说:“学长怎么也在?”她心想,该不会是专程到操场来看她跑步的吧?可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可是法学系的风云学长,人品好,听说篮球也打得不错,肯定是例行每天体能训练了的呗。
果然,傅余生说:“来跑步啊。”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给她。
立萱怀疑自己在进行之前那番思想斗争的时候,面部表情出卖了自己,立刻傻笑着说:“一起跑啊。”傅余生看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便说:“休息一会儿。”
两个人跑总比一个人有动力,傅余生是男生嘛,速度比立萱要快,他在前面领跑,立萱在后面追。可是暗恋的力量再伟大,也大不过体力啊。立萱坚持了一百米,速度慢了下来,傅余生又折回来,配合立萱的速度,可后来立萱实在跟不上他的节奏,傅余生跑在前面,对立萱伸出了手:“我带你跑。”立萱愣了半秒钟,当然绝不是犹豫,而是有点不敢相信,她轻轻拉住他的手,男孩子的手果然是不一样的,宽大有力。
立萱只够感觉到这一个细节,因为傅余生在加速,拖着她向前跑,立萱什么也顾不得了,断断续续听到傅余生说:“有节奏地呼吸,记住这个速度。”立萱喉咙里像火在烧,呼吸急促,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对他点了点头。以为只是跑一圈,他却拖着她跑了八百米,立萱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傅余生看了看手表,说,“五分五十秒。”
立萱惊呼了一声,差一点就想抱住他欢呼,高中结束之后,她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呢。
傅余生说:“明天晚上九点,我在这里等你,练习一周,应该可以达标。”他说完去拿矿泉水解渴,立萱有点受宠若惊,他在黑暗中的背影也显得熠熠生辉。
很多年以后,想到傅余生,立萱总是想到他拖着自己在操场上跑步,回忆里他呼吸沉稳。她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傅余生,傅余生,多好的名字,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后来也说:“乔立萱,那天晚上等着你来的时候,我一共跑了一千四百米,操场太大了,天太黑了,我怕遇不到你。”
一想到曾经被人那么温柔地爱过,心里就暖起来。可是当时的立萱却完全不知情,她接过矿泉水,纯情得连视线也不敢跟人碰一碰,更不要说流露心底的爱慕。
但这样的花前月下,来了一个不相干的第三人。陆锦一路过操场。
立萱看他一身的休闲运动装,罩着一件敞开的轻薄羽绒服,头发半湿未干,像是刚游过泳。立萱猜测他是从倪家出来,倪家的恒温池四季都适合游泳。不得不说,陆锦一这人真是衣服架子,从头到脚一身的休闲,却半点懒散的样子也没有。
立萱在本校碰到过他几次,也跟志琪讨论过陆锦一。志琪说他真人比照片还帅,因为上次本校女生因失恋在学校的BBS上痛哭,男主角是旁边医科大的男生,被人肉出来,还曝光了照片。这件事情虽然闹得琼瑶剧似的轰轰烈烈,陆锦一本人却半个字也没有提过,搞得跟不关他的事一样。
陆锦一虽然爱玩,却不是纨绔子弟,听陆律师说他在医学院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有一个律师老爸天天督导,可不是出来混的。更有甚者,郭医生有时候对垨真进行会诊的时候,也会听取他的意见,毕竟他主攻的方向是临床心理学。
陆锦一是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发现立萱在操场上的。他晃了晃手里的零食,礼貌地对傅余生说:“能借她十分钟吗?”
立萱这几年慢慢跟陆锦一熟悉了,他有时候也跟她开开玩笑:“不打扰你谈情说爱吧?”立萱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我体育不达标,要补考!”言下之意,傅学长可是来帮她练习的。陆锦一一听就笑了,她跟他可不是一个级别的,立萱立刻说,“陆锦一,严肃点啊。”她才不是那些被他迷得团团转的小女生。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傅余生就慢跑着离开了。立萱转过身,看到之前傅余生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心里空落落的。
陆锦一说:“看什么,早走了。”没有外人在,索性声音放大了一些。陆锦一把零食丢在立萱的身上,“垨真说你爱吃的。拜托,你去别墅能不能勤一点,不能每次都让我跑腿吧?”是薛阿姨做的蛋糕。立萱有时候想,如果离开倪家还有什么让她留恋,薛阿姨做的小点心一定高居榜首。
立萱说:“我在帮我同学代兼职。”陆锦一看她在袋子里翻来翻去,便说:“你是吃货吧,早上把垨真丢在咖啡馆了?”立萱反驳:“哪有?!”她早上虽然走得匆忙,可留了便条,还给了他一些零钱,应急时用。难为她想得这么周到,这怎么能算是“丢”呢?
不过陆锦一这样一问,立萱心里有了底:“垨真不高兴吗?”他不高兴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事,立萱深有体会。垨真平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温顺得像绵羊,你以为他不懂,人家是压根不上心。但他上心的时候,简直山崩海啸,固执得谁也劝不住。大前年春节,倪先生过来跟他吃饭,话不投机,他吃了一半就发脾气,要把倪先生和姜意珍统统撵走,薛阿姨都吓傻了。
陆锦一问立萱:“你什么时候补考啊?”立萱拉下脸说:“下周咯。”陆锦一瞧她喘气的样子,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能平复,嫌弃地说:“你得了吧,让垨真给陆律师说一声,找教务处通融一下,你也别瞎折腾了。”立萱说:“那怎么行?”她这次可是铆足了劲,要让傅学长刮目相看呢。
再说立萱心里有一条清楚的界线,她不能太依赖倪家。不过惹垨真不高兴,总是她的错,说出去,是有一点重色轻友的感觉。
为了表达歉意,第二天一早立萱坐公交车去倪家别墅,因为事先没有打招呼,垨真在游泳,薛阿姨说要去后院摘柠檬,立萱自告奋勇跟她一起去。后院只有一棵柠檬树,种了好些年,一开始是方便倪太太的下午茶会有新鲜的柠檬供给。倪太太没有口福,还没有尝到滋味就失踪了,这棵柠檬树却在倪家“根深蒂固”,树梢离地有五米了,比一层楼都高。
立萱正是一个玩新鲜的年纪,她围了围裙,要亲自去摘。薛阿姨从园丁那里拿了梯子来,她在下面为立萱撑住木梯。立萱摘了几个,切开来都略酸,薛阿姨让立萱下来,自己要上去:“顶上的分枝有青苔,很容易滑脚。”立萱简直玩上瘾,执意要爬到树梢上去。
其实立萱是个很稳妥的人,做人稳妥,做事也是稳妥的,绝不走偏锋。也可能是因为胆子小,摘柠檬也只摘触手可及的,再远一点,怕掉下去,但也摘了满满一小篮。每次都称赞薛阿姨做的蛋糕好吃,这一次自己也立了功,立萱正得意的时候,听到树下有人说:“你在上面干什么?”
立萱低头向下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爬了这么高。她心里恐惧,脚下一滑,人就掉了下去。立萱听到了薛阿姨的尖叫声,还好没有预期那么痛。柠檬树下有一个小坡,立萱被人抱着滚了好几圈,停下来时,看到对方的衣袖上满是泥浆。
立萱说:“倪垨真,你干吗不接住我?”电视剧里面不都是可以稳稳地被接住的吗,哪有自己这样狼狈的?昨天晚上才下过一场阵雨,自己肯定也跟他一样满身是泥。垨真轻啊了一声,呼着气说:“我不知道你会掉下来。”
“不是都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吗?”
“嗯……没有……练习过。”
初一听,不明就里的人也许觉得这对话带着点幽默。虽然立萱常常欺负垨真不谙世事,但这几年,她几乎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比起常人,垨真的生活是练习得来的,老师要教他识别他人的情绪,还要教他处理自己的琐事,有时候还必须打破他固有的习惯,以适应突发状况,总之,全靠练习。有时候,立萱会觉得垨真辛苦,她说:“单独相处的时候,可以不对我使用练习的技巧。”
可是随心所欲的话,垨真不知道他认识的世界和她认识的世界是否一致。
就像立萱为他贴创可贴的时候,垨真手臂上挂了好几条口子呢,立萱贴成数学符号“不等于”。立萱说:“你不是那么热爱数字逻辑吗,给你打补丁。”垨真说:“我也给你贴。”立萱笑着后退,忙说:“不要,不要。”可是垨真的力气始终要比她大一些。这个时候,立萱就一本正经地说,“我要生气了,我要生气了。”嘴角却掩不住地向上扬。
换成别人,这样一句半笑不笑的话,也没有什么权威,但是每次垨真听到这句话,就乖乖地收手。其实有时候,他不太懂得什么时候是玩笑,什么时候该认真,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玩笑这样的时刻。立萱也觉得遗憾,因为他没有笑。
立萱整了整衣袖。曾几何时,那个还没有她高的小男生已经蹿得比她还高了。对于长到一米六二就再也没有长过个子的立萱来说,一米八三的高度确实有点太高了。立萱展平创可贴,说:“低下来。”垨真微微弯了腰,迁就她的高度。立萱把手伸得高高的,自他头发上取下一片半枯的叶子,“刚才不是洗过澡了吗,这是什么?不爱干净!”
他爱干净,几乎有洁癖,明明是玩笑的话,他却当了真,要再洗澡。
立萱高兴捉弄了他,自个去换衣服。她站在二楼公用浴室的镜子面前,发现背后蝴蝶骨的中间好像擦破了皮,用力想贴一块创可贴,可是手怎么也够不着。立萱高声叫了几声薛阿姨,可是没有人应答。她从浴室探出头喊人,看到垨真正打算进图书室,刚换过的一身浅色的衣服,瘦瘦高高的,站在白色的门边,真养眼。立萱却不怀好意地说:“薛阿姨没给你吃饭吗,这么瘦?”对于她这种需要为减肥而奋斗终生的人,这不是活生生的打击吗?
立萱缩回头,过了一会儿,她又冒出来,说:“你过来。”垨真还没有明白状况呢,无故被人挑剔了,就听到立萱在浴室里叫他。垨真慢慢地移过去,见到立萱在镜子面前,解了一颗上衣纽扣,垨真忙退了出来,一颗心怦怦直跳。立萱把头发盘起来,侧着身子照镜子,隔着墙催他说,“垨真,过来帮我贴一下创可贴。”
垨真这才又进去,好在他一向都是有点木讷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立萱把衬衣从背后拉下来,方便他贴创可贴:“贴好了吗?”垨真说:“一张不够。”立萱就侧着身子去照镜子,衬衣从背后向下拉,别着身子拿捏不准力度。垨真看到Bra的横带,淡黄色的蕾丝文胸。立萱说:“哦,是差一点。不过还好,没关系。”
立萱一面漫不经心地站在镜子面前擦乳霜,一面观察着垨真的表情。陆锦一说他昨天生闷气,可是今天见他并没有不高兴啊,就跟他闲话起来。立萱问:“陆律师给你请了新的老师?”
两年前立萱就不单独给垨真上课了,他慢慢长大了,需要更专业的指导老师。但每周总有那么固定的两天,她会来别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但见他仿佛成了例行公事。立萱升到大四后,也就是这一个季节,倒是来得少了,上一次来别墅,是在一周前还是十天前,立萱已经有点不太记得了。但见面的机会倒是很多,因为他早上晨练,会跑步去咖啡馆。
“老师怎么样,好吗?”立萱问。
“嗯。”嗯?这是好还是不好?他的回答总是这样冷冷淡淡的。垨真见她心情极好,说,“萱萱,你晚上晚点再走,好不好?”立萱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她在镜子里看着,他扭捏了半天,才说:“我不想自己待在图书室。”
他是想她能留下来陪他吗?可能是相处得久了,对彼此的品性都了如指掌。在倪家,立萱的话并不多,他爱说她就听,敷衍了事。在图书室,她霸占了书桌跟电脑,两个人也是分坐在两处,那样也算是陪着他吗?
今天他这样一说,立萱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没有朋友,他太寂寞了。
立萱说:“吃完晚饭再走。”立萱妥协了,但是她跟傅余生约好要去跑步,这绝不能妥协。他撇嘴,问她:“晚上还有事?”她倒是大方,说:“要练习跑步。”他想起来了,陆锦一说过,她体育不达标。她的事情都很重要,他的事情都可拖延,微不足道。脑子里想起那个跟她一起并肩的男生,垨真哼了一声,立萱不乐意了,可能也有一点心虚,越心虚倒越有气势起来,“倪垨真。”
他知道她生气了,因为她一生气就叫他的全称。
别看垨真跟立萱能嘀嘀咕咕说上大半个上午,可是若是换成其他的人,他一整天一句话也可以不说。倪家的帮佣都知道他不爱说话,对人处事很粗心,但机械记忆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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