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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养我一辈子
我不随便喜欢一个人，但喜欢一个人就不想很随便。
【1】
对于这场饭局大概是什么气氛，会聊些什么话题，林顾白心里一直都没底。
还好到汪漪家时，汪国泉已经到家。
“顾白来了？”汪国泉从书房走出来。
“汪……老师。”林顾白笑了笑。
“还是叫汪伯父吧。”汪国泉笑笑，“都多少年不当老师了，听着生分，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伯父。”
“汪伯父。”林顾白立刻改了口，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汪国泉，“很不好意思，回来后事情太多，一直没能过来看望您。”
“没关系。”汪国泉亲手接过，笑吟吟地看着林顾白，“你现在都是名医了，当然忙。我教过的这些学生里，你一直都是最出色的一个。”
“您说笑了。”
“真心话，你心里也应该一直都知道。”汪国泉说着，对汪漪说，“让你妈妈快点，我和顾白先去下几盘棋。”
好像一切都没变化，汪国泉对他一如既往热情得很，仿佛他还是自己的准女婿一般，眼里的欣赏和肯定一丝没少。
林顾白心里并不太好受，毕竟一切都已经变化了。
和以前每次过来一样，汪国泉提前准备好了棋盘。
两人入座对弈。
刚下了半盘，汪国泉便看了看他的左手：“手没大碍了吧？”
林顾白笑笑：“没事了。过两天就可以拆纱布了。”
“对手指灵活性没损伤吧？”
“没有。不是什么大碍。”
汪国泉抬眼看了看他，目光严肃：“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当面教育你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手，千万不能再这样了，毕竟这是只能救无数条生命的手。”
“我知道了，汪伯父。”林顾白笑了笑。
汪国泉依旧严肃地看着他：“汪漪和我说的时候，我已经骂过她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错，你能不计前嫌这样帮她，是她的福分。但是，以后她的路还很长，不能一直靠别人帮她罩着。你也一样，不要让她失去成长的机会。”
林顾白一直微笑着听他说话。从林顾白认识汪国泉开始，他就是个很会讲官话的人，听他讲话，要学会分析。
他回味了一下，大概能够明白汪国泉的意思，所以点了点头。
“这个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不太能吃苦，做什么都喜欢投机取巧，读书时也是，工作后也是。你和她相处那么久，应该懂的。”汪国泉放下棋子，语重心长地说，“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可惜。如果说真有那么一个人，那这世界上最适合她的人，最能包容她的人，最让我放心把她托付出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我的亲儿子看待的，就算你们分手了，我依然是这样，你应该能感觉到，对吗？”
林顾白手指僵硬了下，也缓缓放下了棋子，认真地对上汪国泉的目光。
“顾白……”汪国泉审视着他的目光，半晌又道，“这几天，汪漪和我聊了很多，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反省了。你们……还有没有可能？”
林顾白此时总算明白，这大概就是汪国泉邀请他过来吃饭的真正意图。
诚然，汪国泉亦长亦师，又是他上级领导，他一个年轻的医生如果有这样一个岳父，绝对是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这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当初，和汪漪在一起，是因为觉得汪漪热情爽朗，正好弥补他的寡淡性子，又加上彼此认识了好几年，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并不是因为她父亲是谁。
他突然觉得，自己帮汪漪挡了这一下，好像挡出了太多的误会和麻烦，如今真是说也说不清楚了。
“我不管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那毕竟都过去了。”汪国泉见他没回答，又接着说，“年轻人不管犯点什么错，上帝都会原谅。这几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就知道，她一直在等着你。你们现在都三十出头了，是成熟的大人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到底怎样选择，才是对自己负责任呢？”
林顾白眼睛一直盯着棋盘，静静地听着汪国泉的谆谆教导。
他很想和汪国泉说，婚姻不是一场谈判，觉得双方条件都合适了，又各取所需了，就可以在一起了。
至少，和一个人结婚，最起码得有种想和这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的感觉才可以。
这种感觉，他再也不可能在汪漪身上找到了。
因为，这种感觉，现在只能从另外一个女孩身上找到。
只要一想到结婚，满心满眼的就只有她的身影，而无法想象会是别的什么人。
这点，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对不起，汪伯父。”林顾白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很认真地抬起头，对上汪国泉审视的目光，“我想，真正对我们两个负责任的选择，是各自选一个自己有感觉的人结婚。我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不想对不起那个女孩子，更不想带着对别的女孩的爱，去娶汪漪，这对汪漪也是非常不公平的。所以，不好意思，辜负您了。”
汪国泉听完，果然眉目一冷，眉心皱了皱。
汪国泉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汪漪在外面喊：“吃饭了，爸爸，顾白，下楼吃饭了。”
有了这场谈话，整顿饭就吃得有点沉闷。
吃好饭，汪母沏了茶，让汪国泉和林顾白再杀几盘。
林顾白不好拒绝，便只好跟着他又上了楼。
既然话匣子已经打开，汪国泉这次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妈妈医院现在很着急要创收，想要增加一个整容外科，但资质好像不太够啊……”
林顾白淡淡一笑：“我妈的事情，我不想管太多。”
汪国泉微笑看着他：“你妈一人将你带大不容易，你怎么就不知道多为她分担一点呢？”
“我只是个医生。”林顾白看了他一眼，笑容依旧很淡，“我只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懂。”
汪国泉微笑着看了他一会儿，才落下手里的一颗棋子：“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有前途的一个吗？”
林顾白笑了笑，洗耳恭听。
“因为，你心无旁骛。”汪国泉说。
“是吗？”林顾白也落下了一颗棋子，笑着说，“老师过誉了。我只是不太聪明，一心不能二用而已。”
汪国泉摇头笑笑，没再说话。
这盘结束，汪国泉胜了一筹。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开口：“昨天见到医科大的郑校长，说是近期要办一系列高质量讲座，让我推荐人来着。我向他推荐了你，过几天邀请函就会发到你手里。”
林顾白愣了一下，能登上医科大讲坛的人都绝非等闲，否则下面坐着的学生们都不会买账。登上这个讲坛，就意味着在医疗界的地位得到承认，汪国泉这一举动，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老师，您不需要这样特意推荐我，我……”
他还没说完，汪国泉就举手打断了他：“别以为我推荐你是有目的的，我只是觉得你是最出色的人选而已。如果你镇不住台，那丢的就是我的面子。所以你现在只管好好准备你的演讲题目，别让人看你老师的笑话就好。”
林顾白顿了两秒，也只好说了句：“谢谢老师。”
汪国泉笑着摆摆手：“这是你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的。不管我们能不能成为一家人，你都是我最出色的学生，这点毫无疑问。所以，没事的时候多来看看我，陪我下下棋，比什么都强。”
林顾白笑了笑，最终点了点头。
汪国泉终于下尽兴了，才带着林顾白下了楼。
汪母很热情地对林顾白说：“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要不今晚就别走了吧？我刚刚都把你以前的房间准备好了。”
林顾白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汪国泉则及时打圆场说：“他认床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休息吧，能睡得好点。”
林顾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汪母显然有点失望，又拿了一个饭盒递给他：“你不太会做饭，我刚刚特意给你留的你爱吃的排骨，回去热热吃。”
“谢谢师母。”林顾白礼貌地接了，颔首致谢。
“汪漪，去送送顾白。”汪母冲汪漪使了个眼色。
汪漪抿了抿唇，拿了一把伞，走到林顾白面前，轻声细语道：“走吧，我送你。”
林顾白没再说什么，和汪父、汪母道别后，就与汪漪并肩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幕里风雨正盛，冬日的雨打在身上格外冰凉，林顾白看着这糟糕天气皱了皱眉。
“走吧，我送你到车上。”汪漪打开伞，“你护好你的手，别沾了水。”
说完，她特意站到了他的左侧。
一走入雨中，林顾白便发现伞朝自己这边倾斜。侧眼看过去，汪漪半个身子都在外面。
他身子僵了僵，伸手想去扶正伞柄。
汪漪却早有预料一样手上用了些力气。
他左手有伤，不敢用力，于是两人两只手，一上一下扶着伞柄，脚步顿了下来。
一把伞，两个人。
四目相对时，林顾白看到她眼睛里有些湿润。
恍然想起，上次两人一起撑伞漫步雨中，还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在大学的校园里。
林顾白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汪漪却轻轻叹了口气。
“顾白，”她声音里带着极少出现的软弱和哽咽，“你就让我为你这样做一次吧。以前总是你把自己淋湿，可惜那时候我不懂珍惜。现在，就让我还你一次好了。”
林顾白僵硬地收回视线，低头看汪漪，只见她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除了上次在他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像个小女孩般流眼泪。
他虽然能明白她的心思，却怎奈，自己的心已掀不起任何波澜。都已经过去了，他希望汪漪也能明白。
“如果你真想这么做，那就做吧。”林顾白知道自己这样说很冷酷，但还是一边淡淡这么说着，一边迈开了脚步。
他步子迈得很大，汪漪一个怔忡，晚了一步。
她小跑了两步，才堪堪跟上他。
车子就停在院子里，并不远。林顾白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再看过去时，她头发都已湿透。
“快回去吧，”林顾白打火，“小心着凉。”
汪漪一动不动，只是一脸哀戚地看着他。
他不想再看，发动了车子，小心翼翼地转了个方向，才在雨雾中渐渐驶远。
他想，如果在他提出分手的时候，汪漪哪怕只有今晚态度的十分之一，他都一定会心软。
可，三年多的艰辛异国求学，三年多的孤寂，已经把他的心都给磨硬了，很多事，也能抽身出来看得很清楚了。
何况，他现在身边也有了苏宁安。
一想到小丫头，他的心就莫名柔软起来。
这时候她在做什么呢？应该是乖乖地在家复习吧？
他最喜欢看她认真复习的样子，很乖，很可爱。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
只是这样想一想，就想念得要命。
看看时间，九点过十分，应该还来得及。这样想着，他方向盘一转，换了个方向。
【2】
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十点。
林顾白走到厨房想把排骨放进冰箱，结果发现冰箱上贴了个字迹娟秀的便利贴。
“今天去干活，厂家送了一箱酸奶，我放你冰箱了，你记得喝，养胃。”
林顾白笑了笑，把便利贴拿下来，打开冰箱门。
自从她搬回来之后，他的厨房就开始丰富起来，原本总是空荡荡的冰箱现在每天都被塞得满满的，很有生活的气息。
洗了个澡，再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盒酸奶叼着，他给她发了个微信：“在哪儿呢？”
她很快回了过来：“在家复习。回来了吗？”
他笑了笑：“是不是一直在练习听力？”
她发了个俏皮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要不然你应该能听到我回来的声音。”
她又发了个夸张大笑的表情。
紧接着，房门响了一声。
林顾白刚走出厨房，就看到小姑娘穿着满身小熊的睡衣像只小猫咪一样朝他扑了过来。
他笑着张开怀抱接住她，在她颈间狠狠吸了一口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心仿佛一下子踏实下来。
“酸奶好喝吗？”她看着他手里还握着酸奶盒子。
“嗯，不错。”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才放开了她，“你最近还在接活吗？”
小姑娘嘟嘟嘴，抱怨：“不是现在接的，都是以前的老客户。最近说是要拍过年特辑，所以就又忙起来了。”
“挺好，能赚钱。”他笑了笑，把酸奶喝完，走到厨房把酸奶盒子扔进垃圾桶。
她像条小尾巴一样地跟着他，环抱着他的腰亦步亦趋，惹得他忍不住发笑。
她真是演了一个猫妖，就连行为动作也越来越像小猫咪了，黏人得很，一旦黏上，扯都扯不下来。
磨磨蹭蹭走到厨房，她往前迈开一步，从前面钩住了他的脖子，小嘴一嘟：“亲亲。”
他笑着凑了过来，在她唇上轻轻贴了一下。
她却猛地一用力，把他往下一拉，舌尖向前一顶。
自然是没什么阻拦的，她就得偿所愿。
呼吸一瞬间变得滚烫，只是一天没见而已，却仿佛有一年那么久，两人渐渐都有些失控。
他唇齿间还残留着酸奶的香甜，可他的吻却如同火焰般炙热。
渐渐地，她有些受不了，哼哼唧唧地挂在他身上，脚都软了。
这些日子，虽然两人总是窝在一起，他却总保留着最后一丝克制，很少有这样急切冲动的时候。
他今晚有点不同寻常。
脑袋晕乎乎的，她大口地呼着气，突然感觉到脖间一丝痒意。
她不由自主地想躲。那种痒，几乎酥麻到骨子里去，让她有些吃不消。
他却呼吸越发粗重，手上用了些气力，箍紧了她，让她不能躲，只能承受。
她痒得连呼吸都在发颤，每个细胞都在哆嗦。
“安安……”他轻轻啃着她的下巴，叫她的名字时有些模糊。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更靠近他，磨蹭着他的胸膛。
“我们结婚吧。”
后面五个字，他说得异常清晰。苏宁安只觉得脑子一阵轰响，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还在怔怔地发着愣，他已经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额头抵着她的，热切地一下一下地吻着她。
她终于在他的温柔亲吻下渐渐回过神来，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他眸中带笑，却异常认真。
她鼻头突然一酸，眼前开始模糊。
“傻妞，哭什么。”他吻了吻她的眼皮，牵着她的手，走到卧室，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一拨，里面是一对钻石对戒。
直到此刻，她才认清这个事实，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一抽一抽地，甚至有点疼。
他居然真的向她求婚了！
天哪，这是在做梦吗？
她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到底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已经不知道了，只能傻乎乎地看着他拿出一枚戒指，很认真地牵起她的左手，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我也不知道戴戒指有什么讲究，”他声音有些低哑，却异常好听，“除了我的专业，其他的我真的都不太懂。但我看到广告上模特，他们是戴在这里的，所以，应该是对的吧？”
她缓了缓神，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除了傻乎乎地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给我也戴上吧。”林顾白笑了笑，把盒子递给她，左手伸到她面前。
他的虎口还缠着纱布，却并不影响他手指的美感。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戒指和他的左手，再次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这是她暗恋了八年的男人，一个总是习惯于冷静自持的男人，一个甚至让她想去主动求婚的男人，怎么会突然主动地向她求婚了呢？
可是，他分明已经买好了对戒，分明已经认真地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也在等着她为他戴上。
真是有点像做梦啊，她想。
她吸了吸气，逼迫自己醒过神来。
不管是不是做梦，这都是她欢喜的。
下一秒，如同大梦初醒，她定了定神，微颤的手指拿起那枚戒指，轻轻地为他戴上。
一对戒指，熠熠生辉。林顾白满意地把手和她的并在一起，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安安……”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说好的，你要养我一辈子，再不能反悔了，知道吗？”
她终于破涕为笑，伸手抱住了他。
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抱着，就已经让人非常满足。
这样静静地拥抱了不知多久，她才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眸光清澈，深深地回望他。
“顾白，”她认真地看着他，“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他不明所以，含笑看她：“要做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像只小猫咪一样从他怀里逃了出去，飞快地回了自己的家。
他好笑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宠溺地摇摇头。
大概一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
他不禁失笑，这孩子真是童心未泯。
他噙着笑打开门，却被眼前所见，震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苏宁安手捧着一束蓝色妖姬，红着脸却勇敢坚定地看着他。
她穿得格外隆重，很漂亮的一套纯白礼服，裙摆很大，拖地摇曳，乍一看很像婚纱。
更要命的是，礼服浅V开领，雪白的肌肤晃得人挪不开眼，凹凸的曲线令人有些血脉贲张。
配合着这身衣服，她还特意穿了高跟鞋，化着精致的妆，戴上了成套的项链和耳环。
明艳不可方物。
“进去呀，冷死了。”她似乎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双手推着他往里走。
他只好配合，每走一步，仿佛心尖都在战栗。
他终于被她羞涩地推着走到了客厅，站稳了，她才停了手。
“林顾白……”她仰着脸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抱着花束的手也有点抖，可是她的眼神却很坚定。
“我刚刚太激动了，都没正式地回答你。我这一生，就没想过嫁给别人。认识你之前不会，认识你之后，更不会。所以，我现在想郑重地回答你，我答应嫁给你！”
她眼睛明亮，渐渐开始泛着水光，深情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我喜欢你，林顾白。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想把我赚的钱都给你花，我想把我能想到的好吃的都做给你吃。你工作的时候，我可以一个人很乖地不打扰你；你休息的时候，我可以很乖地安安静静不发出任何声音；你累的时候，我想给你按摩；你想放松的时候，我可以陪你一起旅行。当然，如果，当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可以很乖地转身离开，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
说到这里时，她突然顿了顿，深深吸了一下鼻子，伸手去擦不经意间滑落的泪珠。
好痛啊，她想。只是说一说这种话，都会让她痛得承受不住。
她缓了缓神，才又挤出一丝笑，眼眸依然晶亮地看着对面一脸震惊的男人。
“我会很乖巧，可是，如果哪天，我不太乖巧，耍脾气，你能不能稍微容忍我一下？你一定要记得呀，要给我点儿时间，因为我并不是真的想对你发脾气的……你一定要记得伸手拉拉我，抱抱我，哄哄我……”
她又忍不住用手擦擦眼睛，吐了口气，再次绽放一个笑容继续对着他说：“我很好哄的，真的。你只要挽留我一下，只是一下，我就会回来了。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会真舍得离开你的。你千万不要在我耍脾气的时候和我置气，因为那样我会以为你不想要我了。我真的会跑得远远的，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的……”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说不下去了，有些懊恼地咬咬唇，红着脸索性把花往前一推。
“我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来跟你表白，就知道女生应该用红玫瑰，那男生就用蓝玫瑰吧。我都不知道蓝色妖姬的花语是什么，就让楼下的花店老板连夜回店里帮我包了一束。虽然不太新鲜了，但是……你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她又哭又笑又十分认真地说完所有的话后，整张小脸害羞地躲在那束花的后面，不敢去看林顾白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一定很另类，也不知道林顾白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像个白痴。
但是，她就是很想这么做。
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她想让林顾白知道她毫无保留的爱。这样不管走到哪一步，她都会觉得这场恋爱，非常圆满，了无遗憾。
她不知道林顾白会是什么反应，甚至害怕他会不会觉得这样太娘而拒收她的花，或者，把她当成一个神经病，扔进医院深度治疗。所以，她躲在花束后的每一秒都觉得极为漫长和煎熬。
时间过了一秒，还是两秒，还是三秒？
她甚至觉得此刻时间都是停滞的，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当她终于忍不住越过花束去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一向平静冷漠的好看眼睛里，正闪着亮若星辰的光。
很亮，很深邃，像幽深的潭水，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心念一动，满是欢喜。
他看起来并没有觉得她好笑？他也喜欢她的表白？
嗯，一定是。
目光相撞，林顾白渐渐回过神来。
他长这么大，从没有想到过居然还有一个女孩，会傻到这种程度，用这样的方式向别人表达爱意。
还好，这个别人，是他，不是别的什么人。
多幸运啊，他居然成了被她表白的这个男人。
他提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胸腔内，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感动和甜蜜。
他双手一伸，接过她的花束。
“你是提醒我做得不到位吗？”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得厉害，“你把我该做的都做了，而且还比我做得要好，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她眨眨晶亮的眼，笑得如蜜似的甜。
“谢谢你，安安。”他伸手揽住了她，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不过，我不需要你赚钱给我花，不需要你小心翼翼地照顾我，应该要全部反过来才对。请你要容忍我一些，如果哪天你遇到更好的人追你时，要记得把持住，知道吗？要不然我会吃醋的。”
她钩住他的脖子，吃吃地笑：“不会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就只要你。”
他手臂突然钩紧，紧到几乎能把她揉进骨血里去。
“傻妞。”他叹了口气，“我就这么好吗？”
“嗯，你很好。”她傻笑。
“我还真没发现。”他笑了一声，手揉了揉她裸露的手臂，“冷不冷？”
“冷。”她娇憨地笑。
“赶紧换衣服，当心感冒了。”他放开了她，无奈地摸摸她的头，“你想什么呢，非要搞得这么隆重？”
“因为这样有仪式感。”她弯起眉眼，笑盈盈地对上他的眼，“我不随便喜欢一个人，但喜欢一个人就不想很随便。”
还有，这样很美。我要在表白时，让你看到我最美的样子。她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他眸光倏地一阵闪动，温柔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深深地凝视着她，里面渐渐有潋滟的波光。
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嘴角含笑，缓缓伸出手，又揉了揉她的发。
“傻妞。”他说。
这姑娘平时看起来像是一池水，热情起来却仿似一团火。
她有着林顾白这一生从未见过的纯粹和透明，让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该怎么办？
她会后悔吗？
还是会像她说的那样，转身就走，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吗？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渐渐勾起，溢出一丝浓得化不开的笑意，缓慢地从嘴角向脸上绽开。
“安安……”他指尖抚摸着她妩媚的眼角，声音低沉而沙哑。
“嗯？”她仰着花瓣一样皎白的小脸，俏皮得像个小孩子。
“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去看看你的父母？”
姑娘眸中的光彩瞬间泯灭了几分。
他心里一抽，忙又抱住了她：“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安排。”说完，他揽着她纤腰的手一下变得紧绷，两人的身体更亲密地贴在一起。
她听到了彼此都很强烈的心跳声，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深沉的夜，浓稠的暧昧，化都化不开。
良久之后，他忽地弯腰，把她拦腰抱起。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的手……”
“没事。”
他的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情欲味道，步伐稳健且快速。
她搂紧他的脖子，害羞得不敢抬头。
但是到了床上，她还是很担心他的手，忙着推拒他：“哎，别急呀你……”
他笑着压制住她：“这个时候不急还是男人吗？”
“可是你的手……”
“放心，我有数。”
“那你等一下呀……”
“等什么？”
“拿江小满送我的新年礼物啊……”
他低低笑出了声，亲吻着她雪白的脖颈，粗重的呼吸带着浓烈的欲望。
“什么礼物？”他忙里偷闲，半晌才低低应了句。
她很不好意思地在他耳边吐出三个字，他很响亮地又笑了起来。
真是两个活宝。
“你笑什么呀？”苏宁安揪住他的耳朵，脸涨得通红，“不准再笑了！”
他被她逗得更加难以自抑。
笑容是会传染的。
苏宁安没忍住，也跟着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今天先不拿吧。”他叹口气，手指抚摸着她勾人的锁骨，眸光欲色渐淡，“你先去卸个妆，再去泡个澡驱驱寒。大晚上的，年轻人真会玩。”
“嘁！”苏宁安笑着哼了一声，“还年轻人，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大叔啊！”
林顾白笑了笑：“你可以问问你们楼下的宿舍阿姨，我那晚站在你们楼下，像不像个社会闲散人员？那阿姨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
“那也是因为你帅啊！”她咯咯笑着，亲了他一下，跳下了床。这一身的衣服，真是把她折腾坏了。果然，美丽的代价，必然是冻人啊。
【3】
FAN娱乐作为业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兼经纪公司，运作能力确实超出苏宁安的预料。只是短短几天，就把苏宁安未来三个月的行程都给定了下来，有新广告、杂志拍摄、综艺节目，甚至还有几场网络直播。
因为她现在知名度还不高，身份只能定位在“平面模特”上，也没什么大牌的广告作品，所以这些有分量的活动和曝光率极高的优秀资源都是捆绑着公司的一线艺人一起做的，韩瑞阳想力推她之心，确实可见一斑。
她知道这是多少新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可是，她现在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虽然明知道会被人认为矫情，觉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她还是想实话实说。
“凌姐，我还得复习啊……”苏宁安苦着脸看着韩瑞阳为她指定的正牌经纪人凌淼，有些为难。
“有意见呀？有意见和韩总说吧。”凌淼收回行程表，懒洋洋地说了句。
苏宁安撇撇嘴，没敢顶嘴。
虽然她只是个根本没入圈的三十六线开外的艺人，但对凌淼的名气还是有所耳闻的。在她之前，凌淼带的无一不是一线影帝影后，什么时候直接带过什么新人？韩瑞阳把她往凌淼手里塞，在外人看来，绝对是无上荣宠，但是在她看来，却有点有苦说不出。
凌淼一头短发，戴着副黑框眼镜，做事干练利落，身上有某种说一不二的霸气。苏宁安这种初入社会小白兔易推倒的个性，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另外，手上这枚戒指，摘了。”凌淼扫了她左手一眼，“我知道你男朋友是圈外人，为了他好，最好也给摘了，要知道，娱乐圈里秀恩爱，死得最快。”
苏宁安愣了愣，戴戒指的手下意识地缩了缩，藏在了另外一只手下面。
“我已经帮你注册了个人微博，加V认证的，每周至少要更新三次，随便发点什么，保持一定的活跃度，以后等九尾猫的戏出来了，要作为宣传渠道之一的。”凌淼说着，冷着一张脸站起身，“韩总应该在办公室，有什么事正好可以和他当面沟通一下。”
自从有了凌淼，苏宁安已经很久没见过韩瑞阳了。而且，她估计，韩瑞阳也不大愿意见到她。
之前为了补上那场因为她缺席的聚会，她亲自邀请了韩瑞阳，但是被他以太忙为理由拒绝了。当时她还迟钝地以为没什么，谁知道江小满几杯啤酒下去，就什么都倒了出来。
也是那时，她才明白韩瑞阳的真实身家，以及他对她的心思。
韩瑞阳喜欢她这件事，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只可惜她满脑子都是林顾白，就算韩瑞阳再好，她也不可能往别的方面想。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但出于尊重，从那之后，她也极少再主动约见韩瑞阳。如果不是因为经纪约在懵懵懂懂中被转到了韩瑞阳公司，她想他们之间可能早就形同陌路了。
迟疑了好一阵，她才鼓足勇气去敲韩瑞阳办公室的门。
工作状态的韩瑞阳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公子气，往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一坐，气势俨然。他深棕的瞳仁淡淡地扫过她不施粉黛的白净小脸，最后落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半晌，舌尖抵住后牙槽痞痞地笑了一下，一如以往那般。
“请客吗？”他笑着说。
苏宁安不明所以：“请什么客？”
他叼了一根烟，下巴指了指她戴戒指的手指方向，低头拨了下打火机，点燃香烟。
苏宁安反应了过来，红着脸笑了笑：“啊，是啊。韩总有空吗，我请你吃涮羊肉。”
韩瑞阳眯着眼睛吐了一口烟雾，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她知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她这次过来肯定有事，索性直接说出重点。
“我看了凌姐给我的安排，是不是太密集了？”她咬着唇，试图找出最合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明年一开年就得考试，而且，我真不太想用艺人的方式来经营我自己，毕竟，我现在已经算是订婚了，我不想让林顾白受到任何干扰。”
“后半句才是重点，对吗？”韩瑞阳隔着烟雾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宁安。
被他看穿了心思，她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头。
“所以，宋院长已经答应你现在就能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当她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了？”
苏宁安一愣，脸上突然有点僵。
韩瑞阳似是没看到一般，拿起手机胡乱刷了两下，才接着说：“安安，我首先是你的朋友，其次才是你的老板。作为老板，我肯定希望你能发挥你的天赋，大红大紫，为公司赚钱。但作为朋友，我更希望你能活得有底气，有不被人看扁的底气。宋黎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这几天她一直接触邵嘉楠追加投资来着，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而你，现在根本不具备和她平等相处的砝码，除非你有和她势均力敌的一天，懂吗？”
苏宁安不得不承认，韩瑞阳说到了问题的本质，她竟然无力反驳。她之所以厚着脸皮向林顾白那样表白，无非是心底根本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明天。
林顾白爱她，这个她相信。可是，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她自己都一片茫然。
韩瑞阳说得对，势均力敌。
连林顾白都无法做到和宋黎势均力敌，她又如何做得到？
宋黎是个不怒自威的女人，在这样的女人面前，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与之平视的能力。
在宋黎的眼里，她根本没资格嫁给林顾白。
而资格，从来都不是别人给予的。她没有好家世，能给她翅膀的，只能是她自己。
也许，韩瑞阳给出的这条路，才是跨越阶级分层最快的一条路。只有她拥有了让人不看扁的资本，她才能赢回自己的爱情。
林顾白是那么单纯的一个男人，除了救死扶伤，他对外界一无所知，单纯得就像是个孩子。也许他会为了和她在一起而付出他能为她付出的一切，而这一切的代价，可能让她难以承受。
他唯一的砝码，就是他在医院里存在的意义。一旦拿出这个作为砝码，他还是林顾白吗？
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一阵心惊，不敢再深想。
是她想要拥有林顾白，是她为了一个执念一步步地靠近他，而最终的目的，绝不是毁掉他。他必须与母亲保存和睦的关系，必须在一个配得上他的环境里，安安心心地做每一台手术，救更多孩子的宝贵生命。
“好，”苏宁安攥紧了掌心，抬眼温和却坚定地看向韩瑞阳，“我同意，但是我有几个要求。”
“说。”
“不参与绯闻炒作。”
“可以。”
“不要刻意强化我和林顾白的关系。”
“可以。”
“不拍大尺度的镜头。”
“可以。”韩瑞阳弹了弹烟灰，眯着眼笑，“还有吗？”
苏宁安抿抿唇，想了想，又摇摇头。
韩瑞阳把只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慢慢碾灭了，才笑着看向她：“安安，你是第一个还没红就敢和我讨价还价的艺人。”
苏宁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请你吃涮羊肉？”
“可以啊。”韩瑞阳起身拿了外套，“最近正想念这一口。”
苏宁安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出去。
刚走出办公室，就听见他喊了声在外面忙活的凌淼：“走，吃涮羊肉去。”
凌淼在工位上抬起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了声：“和你？没兴趣。”
韩瑞阳笑了起来，痞里痞气地走到她位置边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她：“这么小心眼？”
凌淼甩了他一个白眼，转了转椅子，给了他一个孤傲的背影。
韩瑞阳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摸摸鼻头，说：“是公事。宁安请客，我们边吃边聊，你平时反正也不想进我办公室。”
凌淼顿了两秒，才站起身，但却不看韩瑞阳，越过他看向苏宁安，笑了笑：“是安安请客呀？早说啊。走吧！”
苏宁安安静地看着面前不太正常的两人，突然嗅到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怪不得凌淼看自己的眼神一直怪怪的，总是一副高冷的感觉，原来症结居然在这里！
苏宁安忍不住“啧”了一声。
真是爱情无净土，处处殃及无辜啊！
一顿饭的工夫，三人摊开了各自的想法，苏宁安对新工作的安排也慢慢地接受了下来。只是她依然坚持不更新微博，所有的宣传交给公司。
晚上买了菜去林顾白家，他依然还没回家。
发了短信过去，两个小时后，他终于回了过来：“刚刚在手术。”
“现在能回来吗？”
“得等等。”
“饿不饿？我给你送吃的？晚饭我煮了不少。”
“好。”
得到林顾白的首肯，苏宁安开心地哼着歌开始装吃的，顺便又放了一瓶酸奶和一个苹果。
给自己喜欢的人准备吃的，总让她有一种绵实的踏实感和成就感。她就想为他做一辈子的饭。
开着她的小破车刚在停车场停下，就看到汪漪正拿着车钥匙遥控去开一辆白色宝马的锁。
两辆车，就像是两个人。不需要说什么，气场自有分晓。
汪漪显然也发现了她，目光凝视着她，脚步停在原地。
苏宁安锁上车门，想要视若无睹，却听见汪漪轻飘飘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知道林顾白的梦想吗？”
苏宁安愣了一下，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聊聊吧，”汪漪看着苏宁安，目光安定平静，“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苏宁安摇了摇手里的饭盒，“马上就凉了。”
“哦，”汪漪居然笑了笑，“那下周三有空吗？”
苏宁安看了她一眼，汪漪的眼睛里全是自信和骄傲。
“下周三，医科大有个讲座，主讲人是林顾白。”汪漪勾起嘴角，淡淡地说，“这是上次他来我家吃饭时，我爸帮他安排的。你如果有空，可以去听听。他会提到他的梦想。这个梦想，你帮不了他，而我，却可以。”汪漪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优雅地扭着纤细的腰身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同样很舒服地滑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刺眼的品牌LOGO。
苏宁安怔怔地望着高冷的BMW背影，直到一阵穿堂风吹来，才猛地回过神来。
林顾白的梦想？
她不仅从未听说过，而且，如果她不去问，恐怕他永远不会提。能让他称之为梦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她突然觉得心里很空。
里面像是有很大的一块空隙，足够掀起凛冽的穿堂风。
她咬紧了唇，看着手里的饭盒，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能为林顾白做的，也许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顿饭而已。而没有了她，他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可是，汪漪却能为他做那么那么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看清面前的路。
也不能怪宋黎不喜欢她。如果她是宋黎，也不可能选择一个一无是处的她。
韩瑞阳说的真是该死的正确。
她悲凉地想着，脚步一步步地向电梯走去，不断地调整着面部表情，希望等会儿见到林顾白时，能不要表现出这么异常。
她想，她或许应该听听他的梦想。尽管，他一定不会和自己说，毕竟，说了也没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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