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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他还要挣扎一段时间。”政委转回了身，“不如谈谈你真正的故事吧。比如，你是如何在卢修斯手下活下来的？”
佛罗伦斯修女叹了一口气，“好吧，让我们从那个晚上开始吧……”
而在卢修斯的噩梦之中，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这个抱住自己脖子的玩意：一个牙雕男孩。
“小卢修斯？是你吗？是你吗？小卢修斯？”卢修斯抱住了这个男孩，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抱歉，抱歉，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屠宰场之外，一声声的磨刀声，伴着恶心的呼噜声正在接近。
“快，快躲到我身后，爸爸会保护好你的。”卢修斯将男孩从脖子上拉下，一把将他护到了身后，他在屠宰场中左右看了看，拿起了桌上的那把杀猪尖刀，用颤抖着的手将它对准了大门。
呼吸声逼近了，在门口停下了。在片刻的停顿后，一声巨大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一个铁钩钉透了大门，牢牢地勾在上面。
大门在巨力下吱吱作响，一点点地被铁钩拉扯成碎片。在那残破的木板之后，那个肥硕的身躯被展露在了卢修斯的面前。
这是他无数次经历过的噩梦，但他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身影，只是一次次地被它用刀子钉在地上，看着……看着它……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卢修斯看清了它的样貌。看清了它手中那把对它而言短得可笑的杀猪尖刀，看清了它另一只手上缠绕着的铁链和钩子，看清了它那痴肥的肚腩，看清了它那扭曲的人皮面具。
“小卢修斯，闭上眼，爸爸会保护你的。”杀猪尖刀捏紧了，呵，不就是一只猪人吗？我都杀了不知道多少头了。
铁钩向着卢修斯抽了过来，但却被他一脚踩到了地上，而另一条腿则往铁链上一绞。借着这股力气，卢修斯将那头猪人拉了个跟头，然后一个猛扑，往它脖子上一撩，鲜红的血液从喉管中喷涌而出，将卢修斯的浑身淋满了鲜血。
卢修斯从猪人的尸体上站了起来，喘着粗气，用手背抹着脸上的鲜血，在屠宰场中打量着，四处找着小卢修斯的身影。
“小卢修斯？小卢修斯？”在卢修斯被血液染得鲜红的视野中，小卢修斯，那个牙雕男孩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兔崽子，你在哪里？快滚出来，别让爸爸担心啊！没事了，都没事了！看，这头肥猪已经被爸爸杀掉了。它不会伤害你了！”
屠宰场外，晨雾正在消散，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爬了起来。但卢修斯，却找不到他的儿子。
他回过了头，一种刺骨的凉意从他的脊椎上涌到了大脑中。在屠宰场中的血泊中，那具猪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而尸体原来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一人大的血色麻袋。
“我想，卢修斯应该跟你说了他最后是怎么杀死我的了吧？他那天晚上挣扎了好久，把那把杀猪尖刀举起了无数次，却又放下了。到了快到黎明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找了个麻袋，将我整个人装了进去。”
当佛罗伦斯修女谈着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卢修斯也在梦境中摸上了麻袋。他颤抖着想解开了上面的绳子，但是他的手抖得实在太厉害了，最后只能从那个杀猪尖刀开的口子那里将整个麻袋撕开。
那里面是一具尸体，一具人类的尸体，更确切一点，是一个男孩的尸体。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只想骗自己，好让自己不觉得杀的是个人。但是，你怎么知道麻袋里面的，是谁呢？”佛罗伦斯修女叹了口气，借着往下说道，“他的儿子，小卢修斯，引开了他的父亲，解开了麻袋，放了我出来，然后自己钻了进去，让我把麻袋系上，然后在一旁躲好。”
“于是你就这么干了？”
“没错，我系上了麻袋，在旁边躲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一场弑子的惨剧是如何发生的。”佛罗伦斯修女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我没有错，换个人也会这么干的，谁都想活下来！”
卢修斯看着那具尸体，哀嚎着：“不对，不对，这是场噩梦！我杀的不是他，是猪人杀了他，是猪人杀了他，把他扔到那口大锅中，然后吃了他的！我杀的……我杀的是那个……”
卢修斯的嘴巴僵住了，他念出了那个名字：“佛罗伦斯。”
如果我真的杀了佛罗伦斯，那个该死的难民少女，那么……外面那个修女又是谁呢？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屠宰场的那个角落，一口大铁锅在那里倒扣着。那是他平常用来烧热水给猪脱毛的，但是，在那个黎明，这口锅有了新的用场。
没错，是我，是我，是我！卢修斯狂笑着，是的，我杀了他，我煮了他，我吃了他，不光光是我吃了他，整个镇子都吃了他。是的，是的，他的血肉流淌于整个镇子，所有的镇民都是我的儿子！
“当卢修斯打开麻袋后，他疯了，他拖出了一口大锅，将小卢修斯的尸体在里面煮成了一滩肉糊，然后他将这些肉糊分享给了每一个镇民。”
“但小卢修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在卢修斯的身后，那具男孩的尸体站了起来，用那些被敲开吮吸过了骨髓的骨头，用那些上面遍布着齿痕的骨头站了起来。
“可是，杀死我的不是猪人啊？而是爸爸你啊！”沾满鲜血的头颅故作可爱地歪了歪，用着天真的嗓音说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爸爸，你教我要做一个好人。我做到了呀？”
“爸爸，你教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我也做到了呀？”
“爸爸，你教我要和别人分享，我也做到了呀？”
“爸爸，你教我不要伤害他人，但你为什么要杀姐姐呢？”
卢修斯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够了，够了，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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