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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桃零落委残红(一)

作品: 娇花不可亵玩 |作者:宋昙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3-16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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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周桃萼给袁骠骑下的这毒药,名唤“昏瞎子”,乃是由她的师父葛老儿所制。人若中了此毒,不但会四肢昏沉无力,更会视线朦胧,看不真切,着实是又昏又瞎,方才得了“昏瞎子”这么个名号。

可惜这“昏瞎子”药效虽猛,但却有一缺憾之处——此毒的效用并不持久,最多不过三两个时辰之后,这中毒之人,便会恢复如常,清醒如故。

眼下时间紧迫,她必须趁着这两三个时辰,将那姓袁的给唬住了,待他昏了、瞎了、慌了神儿,先从他嘴里套些话儿,再逼他放走自己,借此逃脱樊笼,重获自由。

美人眼睫低垂,遮去眸中冷光。

待她双足落地,看也看不他一眼,迅疾转身回了帐中,挽袖提起利刃,继续解剖尸体。

而那袁骠骑,则是闲闲坐定,掏出袖中那把镶金匕首,一边不住来回把玩,指间寒光飞闪,一边目光炙热,紧盯着周桃萼的背影不放,直恨不得单用视线,便将这美人儿给剥个净光。

可也不知怎的,许是酒劲儿上头,他看着看着,便觉视线模糊起来。连那帐中美人儿,也渐渐化成了个虚影,东摇西晃,看不真切。

袁骠骑察觉不对,心上一沉,骤然警醒。他利落收刀入袖,正欲起身,却见影影绰绰之间,那桃萼娘子缓缓回身,直直立于灯下,红唇微勾,冷笑着道:

“姓袁的狗贼,你也知道我这性子,向来是睚眦必报!你敢给我下药,敢害得我众叛亲离,那我就也加倍奉还,让你尝尝不但无力还手、还瞎了双眼的滋味!”

她此言落罢,纤纤玉指间寒光乍现,却是亮出了一柄染血尖刀!

袁骠骑骤然大怒,欲要唤来在门外看守的车焜、马鞍二人,可他薄唇开闭,嗫嚅良久,却始终是声如蚊吶,恍若呢喃,怎的也使不上力气。

他久经沙场,戎马多年,虽也有过折戟沉沙的时候,可却从不曾受过这般憋屈窝囊气,更不曾在女人手底下遭过如此折辱!

此时此刻,他只觉孔圣人所言不谬,“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凡是女子,皆小人也!

可笑他还柔情款款,以礼相待,将她捧在心尖尖上,谁知这小贱狐狸当真是个养不熟的,稍一撒手,转头就咬他一口!

袁骠骑愠怒至极,微微眯眸,便见烛影摇红之中,周桃萼面若寒霜,步步逼近,口中恨声道:“袁宗道,我问你,葛叶和裴大,如今到底身在何处?你若老实交代,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你若一心寻死,我周桃萼也狠得下这条心!”

袁骠骑挑起剑眉,冷笑不答,只骤然抬臂,将那案上烛火顷刻拂落。

周桃萼凝步一惊,便见那亮腾腾的烛盏骤然飞起,直直落入鸳鸯帐中,不过眨眼工夫,便有灼灼火光滕然而起,立时将那绉红纱帐燎了一个大洞!

手书!她的手书还在帐中!

这姓袁的奸贼,好一招围魏救赵!

周桃萼一咬牙,哪里还顾得上威胁这姓袁的,赶忙回身救火,先急急将自己的手书抢了出来,之后又是泼浇茶水,又是拿厚被褥去扑火,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大汗涔涔。

可也不知为何,这火竟越扑越大,燎得四下浓烟弥散,直呛得周桃萼满眼是泪,忙不迭地用巾子掩住口鼻。她泪眼模糊,却已有心无力,抬眼只望得红纱帐中,火舌狂然肆虐,烧了鸳鸯,燎了莲枝,毁了送子麒麟,便连檀小娘子的尸身也一并吞没了尽!

檀仪……檀仪!

周桃萼无言泪落,不胜悲恸。

“将军!大将军!”

车焜于门外连声高喊,喊了数下,见全无回应,又见浓烟滚滚,火光烛天,便骤然抬靴,踹翻门板,急急闯入房中。

周桃萼见此情状,先急急揣了手书入怀,接着飞也似地持起利刃,一手扯着袁骠骑的发髻,提溜着他那脑袋,另一手则将那柄染血寒刀,直直横于男人颈前。

浓烟与赤焰之中,车焜抬臂掩住口鼻,眉头紧皱,抬眼一望,便见大火之中,那女人持刀而立,手中紧紧攥着将军的发髻。她那面庞映着融融火光,举目灼灼,艳色绝世,美得令人心头一震。

他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大怒道:“陶二,你这是找死!”

周桃萼闻言挑眉,勾唇笑道:“是,我就是找死!你今夜若不告诉我,葛叶和裴大的下落,若不放我自由,我就拉着你的大将军给我陪葬!”

车焜又是恼火,又是气急,连忙抬眼去看将军,却见袁宗道斜靠椅上,眉头紧蹙,双目忽睁忽闭,不见半分精神,却也不知是酒意作祟,还是那花狐狸又使了甚么奸计。

眼见得大火熊熊,当下已是万分危急,车焜咬牙切齿,只得自己来拿主意,高声喊道:“好,我告诉你,你师父的女儿,如今身在澶州将军府中,由将军姬妾看顾教导,将军好心叮嘱过了,定不会委屈了这丫头。至于裴旻,他有罪在身,如今已被押送上京。若问他犯的是何罪名……”

车焜言及此处,忽地止住,好似存心要吊她胃口。

周桃萼暗暗心急,正欲开口寻问,忽闻得窗外悉悉窣窣,似是有所异动。她心上一紧,正欲防备,却见窗纸乍碎,寒光立现,一杆飞镖簌簌然破空而来,还不待她闪避,便已深深扎入她的雪白细腕。

骤然之间,鲜血汨汨,痛意锥心刺骨袭来,周桃萼疼得面色大变,哀吟出声,手上利刃更是捉握不住,顷刻之间,铿然坠地。

车焜见此,却是扯起薄唇,凉凉笑了。他抬靴点地,飞身而起,矫若游龙,一掌击中周桃萼的后颈。

周桃萼张了张美眸,顿觉失力,颓然歪倒委地。她斜斜躺着,目光投向绯红纱帐,恍惚之中,只见火光烛天,檀仪的身子大半已被大火吞没,独独露出一只尚还完好的绣花鞋儿。

那金莲三寸,尖尖窄窄,裹缠得分外畸形扭曲。而那猩红的绣花鞋儿上,一半浸了污血,一半沾了火烬,半红半灰,令人望在眼中,不由百感凄恻。

周桃萼低低唤了声檀仪的姓名,手指微动,欲要抢下那只绣鞋。可下一秒钟,便有无边黑暗,倾压而下,她双眸一闭,便彻底失了意识,昏厥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她又发了梦魇。

梦中种种,都与从前所梦一般无异,其中有袁骠骑,有裴大,还有些陌生男子,其余更有刀光、桃瓣、死鹤、朱芎等,光影飞闪,死生离合,好似颇为不祥。

最后的最后,她梦到了一间小瓦楼,近了再看,发觉是座大仙楼,供奉的是“狐黄白柳灰”五大仙。而在殿楼正中,琉璃神龛之下,倒还静静摆着一面黑石铸成的镜子,虽隐隐能映出人影,但却照得并不真切。

周桃萼敛起裙裾,持起那石镜细细打量,可瞧来瞧去,却实在瞧不出什么异状。她心有不甘,又掌起灯烛,翻来覆去地看,这一回总算有所发现——却原来在那镜子背面,錾着四个小字,写的乃是“留驻宝鉴”,且是简体字,着实怪异的很。

周桃萼也不知为何,莫名生出一股执念,觉得这石镜十分重要,非得将它带走不可。可她才一伸袖,欲要将那黑石镜子揣入怀中,便骤然身子一痛,好似有千魂万鬼,自阿鼻地狱奔涌而上,不住扯着她的脖颈手足,强拉硬拽,哀嚎苦啸,痛得她回肠九转,彻心彻骨。

周桃萼紧咬牙关,却着实苦撑不住,只得依依不舍,缓缓松手,将那石镜物归原处。

梦及此处,戛然而止。

周桃萼睫羽微颤,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四下荧荧煌煌,甚为光明,惊得她骤然清醒,还以为自己仍然身处火中。待她再一细看,才发觉这亮腾腾的,不过是灯火罢了。

周桃萼暗暗松了口气,又垂下眸来,望向自己的手腕——那雪白纤细的腕儿,已经不知被谁包扎过了。那麻布上渗着点点猩红,恰也提醒着她,方才种种,并非是梦。

而在这一双玉藕似的细腕上,还缠着条粗麻绳,将她捆得牢牢实实,分毫也动弹不得。

啧,还真是拿她当犯人看管了。

周桃萼伏于榻上,面色苍白虚弱,正欲用手肘支撑着起身,却忽觉腰上一痛,好似有甚么重物猛地压了下来,压得她仿佛脱了水的枯鱼,只得服服帖帖,趴在这砧板似的绣榻上。

她眉头紧皱,正欲回头看个究竟,却又觉头皮乍然一痛,却是发髻被人死死扯住,迫得她往后仰着脖子,身子愈发扭曲。

周桃萼咬牙切齿,痛得又是烦躁,又是恼恨,而那背上男子,却是稳稳坐定,闲闲笑道:“小母马,你醒的正好,主人正要给你烙号呢。”

这所谓烙号,指的是战马刚刚收入军营之时,都会由专人手持烙马玺印,在马身烙上标记,以此作为区分。而如今袁骠骑要给她烙号,可见全不曾拿她当人,只将她当作一匹母马,由着他驯养调弄,欺辱亵玩。

周桃萼闻言大怒,欲要挣扎,可那人跨坐在她的背上,好似铁山横卧,将她箍了个牢牢实实。她仿若枯鱼摆尾,挣扎了几下,却皆是徒劳无功,只能美眸大张,红唇紧抿,眼睁睁地由着那人手持烧红的烙铁,在她那雪白颈背之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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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锅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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