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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子弟都在屏门后坐着,赵元训进来后,和他关系不错的兄弟侄儿围上来起哄。
“十六哥,你都黑了。”
“你去晒两年也这么黑。”
“还好我不去。”
大家有说有笑,拥着赵元训走到空出的座椅上。
好事的人问:“殿上美姝任君挑选,十六大王有没有入眼的?”
隔层纱能看清楚什么呀,赵元训随口敷衍,“明珠软玉随处有,哪有砸不穿的金刚石告诉爷,兴许多看两眼。”
“还真有,就怕大王真看见了掉头就走。”
赵元训被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堵在中间,朱王赵元让还把本不充裕的光线掩去大半。
赵元训在他胖到起褶的脸上找到了眼睛,怀疑他在打瞌睡时,朱王忽然凑近,瓮声瓮气地说:“开春阿娘给我纳了两房侍妾,这回我就让你先挑吧,怎样,大方吧。”
“大方,多谢十三哥了。”赵元训实在感谢他的善解人意。
他摆衣坐下,才惊觉永王赵元谭坐在旁边。
这些人和他年纪相差不多,要么应付老母,要么纯粹看热闹。外面就不同了,那些夫人是带着火眼金睛来的。
在朱王再次凑过来试图再次对他表达善解人意,赵元训飞快扭过头,从一直没停嘴的侄儿手里抢过果脯盒子,摸了两颗塞进嘴里。
“那是我的。”康平郡公忿忿地抢回盒子,紧张地抱在怀里。
“别吵了,你们快看谁来了?”
屏门里的人挤到霞影纱前,充满少女欢笑的殿上偃息,坐着的小娘子们好些起了身。
“这阵势,也只有娘娘那个内侄女卢南月。”
“还真是。”
“为十六哥设的场,不去看看么?”赵元谭忽然开口,里外都透着不怀好意。
赵元训漫不经心地回他,“王孙的婚事有官家作主,还轮不到别人瞎操心。”
他的手指在腰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赵元谭看在眼里,扯唇讥道:“看来十六哥的心不在此处。”
赵元训嗤地一声,嘀咕着,“阴阳怪气。”
抚摸革带的手指攥了攥,被尖锐的东西刺到,他猜大概是饰孔扣掰掉了,索性摘下来放在手掌,但没想到会是一支玉步摇。
他愣了一瞬,收起珠玉卷入掌中。
“大妈妈也许有了意向的人,我没猜错的话,范家挑选出来的族女正在北上的途中。”
赵元谭拐弯抹角,试探他的底细。
赵元训不耐烦猜,但他这几年修身养性很有成效,勉强算得上装聋作哑的合格听众。
他敷衍地笑了笑,大拇指来回摩挲玉步摇上花枝镶嵌的珍珠,“然后呢?”
“不信?”
光线虽暗,他手上的小动作还是清晰地落在赵元谭的眼里,“十六哥莫非有心上人了?”
“比我自己都关心我的婚事,别不是对我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赵元训掩饰了手上的动作,起身拍了拍赵元谭的肩膀,“闲事千万少管。”
“十六哥,你上哪去?”看他离座,有人跟着起身。
“五谷轮回,你也去?”
“不了不了,你请随意。”
屏门出来,经过一方清供,赵元训随手把步摇投了进去。
王之善就守在外头,要离开的话,前后门都不能再走。赵元训避开耳目,打开一扇窗跳出去,还好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很顺利地翻到朱色阑干外。
日头不知几时躲起来的,成片铅云坠在天上,殿脊的鸱吻都狰狞得像要活过来,地上一片灰茫茫,让望阙上蹁跹的彩衣宫娥缥缈得像天宫仙女。
殿内卢南月邀请了韩娘子斗茶,众人正在围观,无人留意到外面反常的天气。
忽然刮来一阵风,吹散大块积云,楝花跟着摇落了一地。
罚在庭阈洒扫的小宫娥要哭了,低声抱怨着楝花怎么扫也扫不尽。
小宫娥烦恼雨要淋,一群小童嘻嘻哈哈地跑了过来,把她才扫在树下的花堆扬得遍地都是。
小童是贵夫人们带进来的,不是宗室,便是高门子弟,小小宫娥敢怒不敢言,暗自委屈地抹着泪花。
小童们又你追我赶地跑进庑廊,无视来往穿行的宫人侍女。
大一点的赵幻真尤不满足这种无聊的追赶游戏,提议道:“我知道前面有枇杷树,我们一起去摘枇杷吧。”
一群小的立马附和着要摘枇杷。
赵幻真在家就是横冲直撞,他带着这群小童在廊子上一阵疯跑,到了拐角的时候,迎头就撞到了别人身上,疼得他嗷嗷叫唤。
“瞎了眼的狗才,看不见你……”赵幻真从按住额头的指缝里瞄见对方,哽住了。
赵元训环手抱胸,垂着眼眸,锋利有致的下巴指着他。
“……十六叔?”赵幻真试探着问。
“我是狗才。”
“不,你是十六叔。”赵幻真一个跳跃要往他身上扑,被赵元训按住了脑袋,死死摁在原地。
嘉王赵元词的儿子赵幻真,现爵乐安郡公。据说嘉王母亲很宠这个独孙,看来所言非虚。
赵元训挑着眉,“为何在廊道嬉闹?”
赵幻真扒开他的手,眼珠一转,“十六叔,我们要去摘枇杷,你一起吗?”
生怕他拒绝,赵幻真这小鬼转头就对其他小鬼吹嘘,“告诉你们哦,我十六叔爬树可厉害可厉害了。”
小鬼们眼睛一亮,纷纷道:“去嘛,大王去嘛。”
“好啊。”赵元训岂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一口答应了。
王之善发现人跑掉的时候,赵元训已经在和一群小孩摘枇杷了。
附近有间便殿,除了几颗枇杷树,还植着许多楝树,恰逢花期,云云可遮天蔽日。
沈雩同换好了衣物,路过这里的时候,不禁想在附近走一走。
宫女担心落雨,但看她神情低落,不忍拒绝,“那好吧,只是娘子不要逗留太久。”
末了又问她能否找到回去的路,沈雩同点头,“知道,谢谢你。”
雨还没来,楝花已如大雾盖住视野,絮絮落下。
沈雩同嗅着雨前的气息,开心不用再应付交际,两个人影相伴着远远走来。
她认出其中着石榴裙的小娘子,闺名唤作许绣绣。她和三姐几次出门都好巧不巧地遇见了,这个小娘子总是一副鼻孔撩天状,阴阳怪气地内涵沈霜序的才名。
沈雩同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她们走过来时,她佯作踢地上的石子。
但许绣绣显然认出她了,“这不是沈五娘子!”
结伴而行的女孩应是和她要好的,“绣绣,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许绣绣说的格外大声,“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沈霜序的那个亲妹妹。”
“她就是那个饭量奇大,脑子不灵光的沈大夫小女!”
许绣绣目光嫌弃地打量沈雩同,“汴梁毕竟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
同伴不可思议地指着沈雩同的脑袋,“绣绣你看,她头上戴的什么呀,是放的花篮吗?”
“人家就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许绣绣掩着嘴,“在我朝,这叫米囊花。”
同伴也跟着笑,“可惜花了,插在牛粪上。”
两人你唱我和不嫌累,沈雩同却有些饿了。早上吃了裹蒸馒头,一碗云英面,在殿上还吃了芙蓉饼。
“演完了吗?我喜欢看猴戏可惜我该回去了了,要不下次再看。”天都要下雨了,阿娘找不到该着急了,沈雩同只想摆脱这人快点回去。
许绣绣脸都黑了,“你说谁是猴呢。”
沈雩同一副不懂的样子,“不是吗?我看你张牙舞爪的,很像啊。”
“你!”
赵幻真和其他小孩还在树下等着赵元训的枇杷,但赵元训爬上树之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小孩们等的着急,闹闹嚷嚷,赵幻真也不耐烦了,“十六叔,你快点呀。”
赵元训站在梢上,眼睛望着远处争吵的小娘子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安静候着。”他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刚折的一梢枇杷。
赵幻真纳闷地抠着脑袋,“十六叔,你到底在看什么呐?”
四周黑沉沉的,赵幻真伸长了脖子,不远处应该是发生了争吵,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发狠,推了对面的胖女人一掌,那个胖女人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凶女人的同伴许是发现了他,往这看了好几眼,硬拽着凶女人走了。
“好蠢的女人。”
赵幻真嘲完,那个胖女人忽然往这边走了来。
“十六叔快下来,有人来了。”赵幻真一喊,其他小孩也跟着喊。
赵元训听见下面的叽喳声,一动不动只作壁上观。
沈雩同已停了步,目光扫过小孩,准确地落在赵幻真的脸上,“是你在骂我?”
远看不甚清楚,近处细看,这个小娘子很是不同,国中女子多是修长纤细,步态要弱柳扶风,妆扮要简洁淡雅,这些男子一致公认的审美特征,她身上统统不占。她似乎极爱这种艳丽到灼眼的艳色,在一群质朴典雅的少女中分外醒目。
赵元训好整以暇地环着手,盯着她头上晃动的玉步摇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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