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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144:赐字

作品: 遗芳记 |作者:槛外海棠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7-21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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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季攸宁再次下跪谢恩,天子的话从上方轻轻飘荡下来:“徐攸宁,可有表字?”

季攸宁惊愕抬头,怔松的眸子撞入一双星寒密布的眸子,虽有流冕遮挡,她还是能察觉到,忙回道:“无字。”

“因何无字?”这回问话的是天子身边的太监,“周奉贤尚且有字,你因何没有。”

季攸宁淡淡吐口气,道:“家父早丧,未及赐字,臣下未入学堂礼学,因此无字。”

未几太监捧着张纸下来,天子道:“既是朕的门生,攸攸宁者,君子也。朕乃君主,你又是君子,赐你‘飨君’如何?”

季攸宁哪能说不字,含笑受了,天子亲自赐字,旁人还没有这个福气呢。徐飨君,不拗口,暂且受了罢,往后再改。

谢过君主,按照院事大人的意思,徐骄提议去酒楼订几桌饭菜,好多谢司马公子的提携。说话的当口,正见首辅司马哲由三儿子司马厉搀扶着,远远往交泰殿去。

司马哲子息多,无奈入朝为官的仅有三儿子一个,无奈这个最想做官的人脑子在几个兄弟中最笨,聪明伶俐的心思都不在为官上。司马大公子在外经商,每逢年节才得回来一次。二公子更绝,远走天涯求学,三五年连个身影都捞不到,好在幺儿不仅聪明学问好,最重要的是在京中,尚在首辅的掌控之下。

虽是顽劣的性子,司马哲也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任由他去,等到了年岁定会逼着他入国子监,而后点翰林为官。

瞬息间,季攸宁已经窥见司马方晏后半生将在官场岌岌经营的情态,到最后还似司马哲这般走路颤巍巍需要儿子搀扶,仍一心向着那端坐高位的主。想想也挺可怜的,但季博昭何尝不可怜?

季博昭熬了多年的翰林,终于瞥见点微光可以在仕途上一展拳脚,突然就被扣上勾结朋党的罪名。翰林的确是许多人脉,可在有实际的职位前,那些人脉终究只是一汪死水,起不了作用。

周奉贤也盯着司马哲的背影看了许久,回头见季攸宁眼中似有悲悯,问道:“飨君因何感触?”季攸宁牵起嘴角,天子刚刚赐字,他就迫不及待想要过过嘴瘾,因笑道:“效梁兄看到首辅大人身前的仙鹤补子,难道没有感触?”

良久未听见周奉贤的答案,季攸宁含笑先一步离去,金乌的光芒洒在她瘦削的后背,在空旷的广场上逐渐凝成墨点大小。周奉贤久久未动,想到自己执意入了起居院,将来升高官已是不能,自嘲一笑。

设宴感谢司马方晏的地方设在杏花酒楼,季攸宁是不想再踏入这里,既因为楚项擎,也因为那日的醉酒闹事,只要坐在这里那些不好的回忆就如同海潮肆意涌上来。众人等了一刻钟,只见司马府的下人喘吁吁来说小公子今日闯了祸被司马哲拘在家中,出来不得,叫众人随意吃喝,改日再约。

徐骄他们听了不高兴,却也不敢当着司马府下人数落司马首辅不是,笑着将人送走,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才开席。

季攸宁本碍着司马方晏要来,不好不露面才出席,眼下觉得是个好时机,席间悄悄溜了。在街上逛了一圈,见司马府前来传信的下人还在周遭打转,似乎不急回去报信,心道奇怪迎了上去。

那下人眼尖瞧她过来,眯起笑眼道:“小公子所说果然不假,徐起居竟真的逃了出来。”说着,指向街角一辆四角垂挂流苏马车,“我家小公子正等您了,徐起居请。”

靠近马车,里面的司马方晏顿时掀开车帘,季攸宁抱拳施礼:“司马公子溜号,不怕阁老责罚?”

“想你在宫中也见了,少不得要几个时辰他才能回家,我岂会乖乖听话束缚在家?”他手指直了又屈,勾勾手道:“上车,我带你见见世面。”似担心季攸宁会驳回,加了句“那日之事——”

季攸宁二话不说爬上了马车,迎面一阵凉意,原来车厢内装了冰盆。司马方晏面前小几上摆着一壶酒,正是叫她醉酒的杏花春酒,登时面上薄红,不自觉往外挪了挪。

她一定是对司马方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才引得他时不时的试探。季攸宁一咬牙,问道:“司马公子,那日我醉了酒,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你尽管提出,我一定改!”

耳中隐隐传来一阵哧笑,季攸宁抬眸,神色诚恳。司马方晏自觉笑得失态,以拳抵在唇边,仍是抽笑。“徐飨君这毛病,怕是不好改。”

季攸宁蹙眉,怎的这表字传得这样快,竟连他都知晓了。她不喜欢这个表字,飨为何意?不过是伺候人之意,飨君即为伺候君主,旁人看来是无上荣耀,她却觉得是累赘。

赐字的人漠然斩了她爹脑袋,指望她前去侍奉,没将他手刃已经是他最大的造化。“真叫人头疼——”

“头疼什么?”司马方晏问道,季攸宁才意识到方才失言,不再说了。俄尔司马方晏递来一张洒金笺子,上面两个飘洒大字:宁钧。

“我倒觉得这两字甚好,徐起居不若考虑下?”

徐宁钧,确实比徐飨君好听太多,重要的是没有别的含义。季攸宁推回去,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圣上已经赐字,为臣子的不便随意更改。”

司马方晏玩弄着手中拂尘,随意道:“本公子没说逼你改,选择权终究在你手中罢了。你若欢喜,宁钧这一表字我只在私下唤你,旁人唤你多少次,之后我一一给你补回来。”他顿了顿,又眨眼道:“怎样,我这师傅做得不错罢?”

季攸宁愣住,天子门生,何来师傅?一边司马方晏已经从小几下抽出一本手抄书墨卷,“我出题,又替你阅卷,当不得一句师傅?”

接过一看,高丽纸上龙飞凤舞的草书似要飞上了天去,确实是她的字。司马方晏道:“你这字个个戾气颇重,本公子抄……下人们誊写时怨声载道,终于模仿得九分像了,却少了一分你的风骨,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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