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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苦说不出，只是此刻危机伺伏，哪容她有半分的犹豫，当下举起手中长剑，朝四下里乱舞了几下，恰恰挡开孙云龙的长剑，厉喝道：“滚！再不滚，休怪本姑娘大开杀戒！”
孙云龙虎口发麻，想起自己的一只耳朵，心里又恨又怕，白衣少女冷哼一声，跌跌撞撞的挥舞着长剑开道。然而瞧她走路的样子，竟是连腿脚也不大灵便了，孙云龙再无犹疑，大叫道：“这臭娘们不行了，大伙上啊！”
哗啦一下，十几个人一齐冲了上去。她挡了两剑，背上手上挨了七八刀，左肩上的一剑更是让她痛彻心肺，手里的襁褓失手跌落。
“砚之！”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宁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决不能让孩子有丝毫的损伤。她近乎疯狂的的趴在地上，伸手在地上摸索，“砚之……砚之……”
婴儿在她耳边哇哇的啼哭，在她听来，这哭声似乎离得很近，又似乎离得很远。就连孙云龙等人的吼叫声，厮杀声似乎也变得遥不可及了。
“砚之……”触手可及的都是冰冷的残雪和沙土，她手里揪着一把枯草，只能任凭四肢的麻木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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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股力道托起了她的身子，在她嘴里塞进颗圆圆的药丸，味道略微偏酸，入口即化。这药丸滑入咽喉，顿时产生出一股热气，随之四肢百骸都散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热量。
她浑身抽搐，全身骨节噼啪作响，表情痛苦难当。过得许久。漆黑的眼前突然跳出一团白光，光线下离自己一尺开外，是张年轻而白皙的脸孔。
冷香站在五步外，眉尖若蹙的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脸上透出一丝不耐：“他到底预备要哭多久？”
聂浅草将白衣少女扶起，问道：“感觉如何？可还是全身麻痹，无法行走？”白衣少女缓缓摇头，蹒跚着走上前，急切的将婴儿从冷香手里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聂浅草见她能够走动，知道药性的确压住了陀罗蜜的毒性，心中略感宽慰，面上却仍是淡淡的道：“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是不适合运气的！幸亏我来得及时，要不然即使那些家伙不把你剁了，你也会毒发身亡！”
白衣少女知道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那个……多谢！”她的声音低得好似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聂浅草不吭声，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过了许久，她才慢吞吞的说道：“那天……砚之丢了以后，我心急如焚，追出归雁楼没多久，便找到了那个小姑娘形容的男人，只是没见着孩子。我不肯死心，跟着他和他的师兄弟一行人最后来到了栖霞山庄，我这才知道原来这男的居然是莫景灏的大徒弟……”她略微喘了口气，“栖霞山庄这几天因为办寿宴，庄内好手多如云集，我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如果不能把砚之毫发无伤的抢回来，那倒还不如先等等……只是，你也知道，我体内的陀罗蜜等不得太多时日，没办法，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你若是认为我利用牛群伤及太多无辜，那我也无话可说！为了砚之，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没人说你做错了！”聂浅草将一只紫青花纹的小瓷瓶轻轻放进她的掌心，“记得每日吞服一颗，连服十日……若是十日后尚有余毒未清，那我再想其他法子替你解毒。”
白衣少女手指捏紧瓷瓶，眼眶渐渐湿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你甚至都不问我到底是谁？这孩子……这孩子……”
“我们没必要知道这些！”冷香突然插嘴，清冷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的微笑，侧首望向聂浅草，“我说的没错吧？”
聂浅草别开眼，半晌才轻轻嗯了声。
冷香靠近他，有点慵懒的拉过他身上的斗篷，偎进他怀里：“啊，好冷！”
聂浅草一言不发，轻轻将她搂过，两人并肩而走。
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白衣少女忽然踉跄的追了两步，大喊道：“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砚之他，砚之他是白越舟的孩子——”
冷香的身子蓦地一僵。
聂浅草明显感到她在这一瞬间的震颤，他低下头，瞥见冷香脸色煞白，眼底流露出惧怕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聂浅草心底生出一丝异样。
“白越舟是谁？”这句话原不该问的，聂浅草并非是那种好打听的人。但是相对于冷香的这种异常反应，他觉得这个乔溟枫应该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白衣少女大大的喘了口气，似乎是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她的脸色同样的苍白无血：“白越舟……白越舟……”她念着这个名字，牙齿在不自觉的打战。终于，她鼓足勇气，拼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出来，“他、他……他是魔教的大魔头——拈花圣教的副教主——”
“咕咚！”冷香脚下一软，竟毫无知觉的一头栽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
在雨雪混杂的天气里，车轮缓慢却平稳的滚动着。
车厢内，暖融融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冷傲，孤寒……一如盛开在傲雪中的梅花，但这种香气却比之更深远幽寒。
冷香平躺在柔软舒适的棉被中，双眼紧闭，深锁的秀眉下是一阵阵痛苦的呻吟：“住手……住手……不行！快走……走……”
她的枕边安静的躺着五个月大的砚之，婴儿天真无邪的睡脸是那般的香甜。白衣少女跪坐在一旁，不时用手中巾帕擦去冷香额头上的汗水。
帷帘哗地被撩起，随着风雪卷进带起的森冷寒意，聂浅草裹着一身的湿气钻进车厢。原本宽绰的车厢被他一挤，登时显得有些逼仄。
“还在发烧？”
“嗯。”少女轻轻点头，眼里不无担忧，“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的……至少，我从没见过。”她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几乎细不可闻，“但凡修习过香雪海的入门心法，便能抵御极冷的寒气，除非自行散功，寻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会感染到风寒的。”
聂浅草把了把冷香的脉：“她体内没有散去功力的迹象，你说她曾经是练过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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